张玉良 | 故乡那条河

——黄岗梁那条弯弯的河流

秋天，沿着赤峰市克什克腾黄岗梁蜿蜒的山路往里面走，十三道湾近在咫尺。十三道湾是大自然的妙笔，在山的北麓依次排开，林木葱茏，溪水潺湲。秋天的阳光，闪着水银的色彩，花草匍匐在绿叶上，一种沉醉和清馨绕着你舍不得离开。金黄色的树叶在秋天里窃窃私语，阳光透过树的罅隙照在地上，令人神往。走到近旁，河流蜿蜒曲折，花香氤氲，桦树、柳树、榆树由绿渐渐泛黄，山丁子树变得浅红。顺着头道湾麻沟门往下游走。林中里的小河流水潺湲，在不远处遇到白桦树根的障碍，于是，河流下发出潺潺的鸣响，水不断在颤动。阳光把颤动的水影投射到桦树和绿草上，那水影就在树干和绿草上闪着透亮的光。河水在颤动中发出泊泊声响，绿草仿佛在潺水声中生长，水影显得那么调和。流过一段较为开阔的地段，因为河水流得湍急，急匆匆注入狭窄的深水处，又好像在收缩肌肉。浓密的柳树、榆树、山丁子树分散在小河边。而头顶上的太阳不甘寂寞，让那水流紧张的影子在树干和绿草上不断地闪烁。林中各种树木上的树脂混合气味扑鼻而来。清清的河水潺潺地流着，犹如一条铺向天际的彩带，七弯八拐地在林中地寻找什么，它弯弯曲曲的，又像巍峨壮观的长城一样绵延地伸向远方。阳光透过树梢折射出水上涟漪的影子，像轻烟似的总在树干和绿草之间来回晃动着。在小河的汩汩声中，水草轻轻地浮出水面，岸边的桦树、榆树、柳树、山丁子树遮盖着河水，越发显得枝繁叶茂。这会儿，又是一个转弯的旋涡，旋涡中心是一棵倒下的老榆树，有几只带翅的飞虫在平静的水面上来回打着旋儿，掀起了水面粼粼涟漪。水流在平稳地流淌着，冒出了气泡，这些气泡一冒出来，蔓延开去形成洁白的气体，散落成一团团轻盈乳色的泡沫，顺着水流迅速地漂走，不久即破灭，但大部分会漂到新的障碍那儿，许多股有力的水流都流到了一起，汇合成了一股大的水流。水惹动着漂浮的树叶，树叶顺着水流流入狭窄处堆积在一起，在水面上来回荡漾。这棵干枯的榆树早就横卧在河流上，盘根错节的树根深扎在河水里，竟还长出了绿叶，它也随着季节的变化，叶子也泛起了浅黄色，但河水在树下找到了出路，匆匆地奔流着，晃着颤动的水影，发出潺潺的声音。试想，就让这棵枯老的榆树阻塞吧！如果没有的话，河水便了无生机，会给人一种缺乏生机和活力的感觉。

从麻沟门相邻的是红眼沟。走到红眼沟门，犹如走进十三道湾幽深的峡谷中，青羊峡、鹿鸣峡两峡紧挨着。在十三道湾含蓄而深邃的境界里，内心灵魂的丰盈；便在十三道湾的风景里，潜移默化地变得通透起来。十三道湾的河水就像一条羊肠小道，路随湾转，水绕湾行，水声余音缭绕，才有今天的十三道湾吧！走进更深的峡谷里，回峦引群峰，其山形如倚天拔地，壁面如刀削斧劈；巍峰兀立，怪石嶙峋。深秋时节，枫叶牵着枫树，几乎毫无间隙地染满了整个山岭，绿的、黄的、橙的、橘的、红的，我仿佛走进一个梦境，完全被温暖的红色系所包围。所有花事的盛开都为小河做铺垫，这边刚落，那边登场，野玫瑰，百合，金莲花，芍药，萱草等等不知名的野花，把十三道湾装扮得像人间仙境，世外桃源。那红红的枫叶爬满了山坡，让人沉浸在言有尽而意不绝的风景里。

沿着河流而下，我脚下的河流静静地流淌在林木间，河水映着闪闪的霞光，前面是一片开阔草甸和不太平坦的洼地，几棵稀疏的白桦在微风中摇曳，在纹丝不动的霞光里却显示出一座孤零零木房子的影子。如果没有树叶的坠落、乍起得秋风，灰林鸮的哀鸣，河水的潺湲声，周围本来是一个万籁俱寂的世界。

顺着河流来到一个悠闲的地方。这里有一座用松木搭建的便桥。站在桥的上面，听见一只灰雀的低鸣和一只苍头燕雀惹动枯叶的簌簌声，竟会响遍四周的树林。桥下面的河流，呈斜角形汇合起来，冲刷许多粗壮树根所加固的陡岸。真惬意啊！我坐在桥的栏杆上，一边休憩，一边听陡岸下面强大的水流不急不缓地彼此呼唤。十三道湾的小河让我流连忘返，我总舍不得离它而去，反而又觉得乏味起来。我走下木桩桥，来到林中一条小道，这里面雨量充沛，青草绿得简直刺眼，路两边有两道深深的车辙，里边满是水。白桦树树脂闪闪发着银白色的光，这里的每一棵灌木，每一棵小松树、小云杉，恍若我都抚摸过它，它仿佛都变成了我的，就像是我亲手栽植的—样，小河从密林里流到空地上，水面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得开阔起来。这儿水中蹿出了一朵白莲花，还有轻浮点着水面而上下翻飞的蜻蜓，花的周围有许多几乎同蚊虫那样小的浅蓝色蚊蝇，贴着水面上飞来飞去，它们不知从哪儿飞过来的，又一同落在水中。有一只小甲虫，像古铜一样亮闪闪的，在平静的水上打转。一只蜜蜂展翅地飞了过来，在我面前“嗡嗡——”了几下，然后，顺着水面急促地飞向远处了。一只黑红色镶着金色花边的花蝴蝶，又大又鲜艳，在平静的水面上翩翩起舞……

我在树根之间坐了下来，身子倚靠在树干上，举目望那和煦的阳光，设法在时光的波纹处埋下一个韵脚，浅唱一番人生，聊以自慰，用内心的音符抒发一下人生过往的故事，也未尝不可。于是，我魂牵梦萦的时刻翩然而至，沉醉在十三道湾梦幻般的遐想里，水映天，山影水，有风，水波就会荡漾，有光水波就会潋滟，有些微澜，也不是颓废。思如明镜，悟如天籁。山河之内，溪水微澜，波澜不惊。故乡的黄岗梁十三道湾，它不仅是一种自然景观，也象征着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生活态度。人生山长水阔，在秋水长天中过好简单的生活。飘飘何所似，静美一叶秋，让生命款款而行，归于一种平静朴素的美。不寻求改变别人，独善其身，做好真实的自己，才是真正读懂了十三道湾秋天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