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江自西向东蜿蜒流淌千里,穿越榕城苍霞洲时,虽江面宽直却更具一泻百里之势,金色阳光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犹如巨幅流动的画卷。“落霞晚照苍霞洲”是榕城著名的景色,所以闽江在这里也被称为霞江。
旧时榕城陆运不便,所需粮食与物资主要通过水运输入。千百年来,闽江上游下泄的大量泥沙瘀成了两岸不少沙洲,成为船载货物装卸或转运的天然码头(当地人惯称为“道头”)。榕城百姓生活所需的大米从上游产地水运进城后,主要通过苍霞洲这个重要道头集散到城市各处。
“米到了”“米船到达了”,当满载粮食的船只到达码头后,熟识多年的跑运输船工与码头上的装卸工习惯于用此话作为双方的问候语。经年累月,此道头就被叫做“米达道”,大概是“米”与“美”、“达”与“打”在当地是谐音,此地终被确定为美打道。不过,当地人还有另外一种说法。清末时,美打道的米商、米厂、米仓云集,已经成为榕城的重要商贸口岸,外国人在此设立了多家洋行,其中一家招牌叫美打,久而久之化作地名。
美打道是至今沿闽江唯一保留较为完整的古道头之一。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共产党游击队在闽江上游吉溪、南山一带开展活动,为助其“可以燎原”,中共福建省委决定在闽江开辟一条秘密交通线,支援游击队的“星星之火”,敌对双方彼此展开了数十年的惨烈斗争。美打道的码头工人与闽江轮船公司中的地下党组织密切配合,完成了一个又一个艰巨任务,为中国革命作出了可歌可泣之贡献。1959年,上海电影制片厂以此为原型拍摄成了电影《地下航线》,广受好评。
榕树乃福州市树,福州也号榕城。美打道上榕树参天,巨大的树冠恰似一把把天然的遮阳伞。其中,著名又神圣的当属玉封齐天府霞江清泉庵中的那棵跨百年老树,树形奇特、树冠巨大、树叶繁茂、四季常青。
据传说,早年闽江洪水经常泛滥,江沙淤积,水下暗洲为实不少,经常有船只搁浅,甚至人亡船翻。有一年,闽江又发大水,不知上游何处漂下一物到美打道,在距离此古榕树不远的滚滚江水里盘旋着久久不肯离去,近岸船家用长竹篙多次助其走而不成。待洪水水势稍减,乡民急迫下水发现乃是一神龛,待抬上岸后,乡绅确验里面有“孙黑白三圣爷”字样,众人即顶礼膜拜,并将其供在此古榕树上。说也奇怪,此后闽江中的搁浅和翻船的事故渐渐少了。为感谢齐天大圣的护佑,乡人集资在此建庵,庵内供奉孙大圣、黑大圣、白大圣的金身塑像,有诗颂曰:“护师取经回东土,斗战胜佛万古扬”。
据记载,玉封齐天府霞江清泉庵始建于清光绪三年,丁亥年即公元2007年按古时建筑原貌重建扩建。古榕树前所建之斗战胜佛圣像,双手结印、两眼金光、栩栩如生,身高7.47米、底座直径5米,重近百吨,是目前国内最大的孙悟空雕塑,也是福建宗教三大石像之一。
庵内宝殿,供奉着历史传承久远的孙黑白三圣雕像,宝相庄严慈祥,且在特殊年代安然无恙。三圣背后的玉台上,端坐着我国著名古典小说《西游记》中如雷贯耳的大圣之师父菩提祖师,其他诸神各具仙态。
庵内殿中,还供奉着完全按照古老三圣雕像建造的三尊大型圣雕像,中间尊最大超过7吨,高大神威。令人惊奇的是,数年前在移入宝殿时,工人们穷尽现代搬运设备与手段,都因殿门高度不足无法移入。正当他们一筹莫展,在不远处边休整边磋商办法时,只听得一声巨响从殿门那边传来,众人大惊以为出事急奔到殿门口时,发现大石雕像已经自行入门,只是在殿门上方石框上留下了重重撞击后的深深痕迹,急察圣像本尊却是毫发无损。至今撞痕尚在、谜底从来无解,终成当地信众经久的话题。
清泉庵中有“观现云中施佛法,音瓶圣水救黎民”的观音堂,也有白龙马的一席之地,只是不见当年的二师兄和沙师弟踪迹。不过据传在云南保山有座全国唯一的八戒庙,在广东韶关有座作为沙和尚庙的沙水寺。清泉庵占地1048.95平方米,正南通天门,两侧福牌坊、寿牌坊、放生栈道及众多建筑,均为信众捐建,他们期盼着“石美耀古道雨顺风调,榕茂荫新园马跃人欢。”
历史记载,闽民间祭拜齐天大圣的文化比《西游记》的成书时代更久远,单单闽江上游顺昌县内登记在册的(如大圣祖庙、孙悟空墓等)历史遗留存达120多处。有信众猜测,或许当年孙黑白神龛从闽江上游漂流到苍霞洲,正是斗战胜佛的圣意。每年的农历七月卄五日是大圣爷诞日。2016年的这一天,清泉庵被正式确认为福建省顺昌县大圣祖庙的福州分殿。
值得一提的是,与美打道紧邻的上下杭历史文化街区,也是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之一,有榕城传统商业博物馆之美誉。
文化须自信,风劲好扬帆。美打道与清泉庵的故事,正是八闽文化的一个缩影,必将在滚滚东流入海的闽江水的日益洗练中愈加出彩,共谱海上丝绸之路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