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0-19 14:0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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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分配到嘉定工作的第二年,八五年的上半年,实验室来了一个华东纺织学院(现在中国纺织大学)做研究生论文的女硕士瑛。她来到我们实验室,借用实验室的激光器做硕士论文中的纺织用的纤维混乱度的测量工作。瑛是我的老师在纺大的哥哥招的硕士生。武打小说中,形容女孩子一个常用的词叫“冰雪聪明”。若把这个词,用到这个女孩子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刚刚十七岁,就要硕士毕业了。七九年十一岁上大学,大学时又跳了一级,接着读硕士生,还在校研究生会弄个文艺干事打发时间。瑛是我从上小学以后第一位近距离接触的女孩,长着一个椭圆形脸蛋,扎了一个长长的总在跳动的马尾辫,皮肤非常细白,很难用常规的“漂亮”“不漂亮”这两个词来形容她。她的长相,类似欧美时装界认为是超级东方美人、但大多数中国人并不认为漂亮的中国超模刘雯一类长相的女孩。眼睛很大,很漂亮,很有灵气;钢笔字写得特别潇洒,自由奔放和漂亮。很难相信那是女孩子写的字,所谓才华外溢,充满着灵秀之气(我见过另一位写有同样漂亮行书字的女生是我的散文《媛》中的女主角)。与这样一个充满灵气、冰雪聪明的女孩在一起工作,阳光颜色都会不一样的。

我侧面问了一下瑛,你男朋友现在在那里。瑛断然否认有男朋友:“我才十七岁,怎么会有男朋友呢?”三个月很快过去了,一天我的老师告诉我,瑛和她的男朋友毕业后都要回宁波。我吃了一惊,心里有些生气,自己竟给这小丫头片子给骗了。因为我自己曾许诺过大学初恋女孩:我两年后一定会考研究生回学校找她。尽管我与那女孩中止联系已经半年多了,但这种自作多情地许诺,对我似乎仍在起作用,只是自己实在是不自觉地被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吸引。瑛像一个极为聪明伶俐、善解人意、妩媚动人的小猫,游动在呆板毫无生气的实验室中,特别在你身边全神贯注做实验时。我们之间都没有攻防意识,亦没有追与被追的压力和功利,只是有一种大男孩与女孩之间相处时的一种异性淡淡相悦的轻松和纯真。

当瑛最后一次来实验室,我装着很轻松地问瑛:“听胡老师说,你和你男朋友毕业后都要回宁波?” 瑛的脸色变了,不再正视我,泪水都快下来了,下午在办公室桌子上伏了一下午。我还记得那天的天空突然变阴,下了一场大雨。

我心里很是失落和失望。因为我一心想回U大找学校初恋那个女孩,瑛断断续续来实验室做实验期间,我没有往追求她的念头想过。不过现在听到她有男朋友和要离开上海,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只是没有像初恋失恋时那种地动山摇的痛苦而已。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我既没有瑛实验室电话,甚至她在哪一个系也都没有问过,以至于完全失去了信息。我只一次无意听她说过她在学校实验室的所在大楼的名字。我在茫然中去了一次她的学校,希望找到她曾说过的实验室大楼,只是我并没有发现这个大楼。

仍是失落和迷茫。我问我的老师:“瑛到浙江什么单位工作?”没想到我的老师满怀警惕和戒备地看了我一眼,说:“不知道。”

看老师神情,我怀疑瑛对我的老师说了什么。后来我明白了,以我老师的个性,肯定是不愿自己学生当一个半路打劫者。

我的心思又重新回到一年后考研回U大找初恋女孩的想法上,瑛走后的那种失落亦慢慢淡化了。

十多年后,一次我向我的老师问起瑛的近况。老师说,瑛在浙江一家公司当总经理。现在想来,瑛如同我青春时代的难得见到的一个明媚的春日上午,从天边浮来,无声浮过蓝色天幕,又永恒消失的一朵纯净的白云。当我再回首时,我怀疑她是否真实的存在过。

来源:中国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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