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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事家事话父亲

2025-05-14 09:3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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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时间的长河里,有些记忆如同沉船,静静地躺在深邃的水底,等待着被偶然的风浪掀起。这是一个属于我父亲的故事,里面也有一段沉重而悲怆的历史。

我记事的时候,已经是七十年代,也是一个物质匮乏的年代。父亲在城里上班,每个礼拜六的傍晚,父亲就会骑一辆“金鹿”牌自行车,从三十里外的城里回家,“金鹿”牌自行车,车轮转动时,发出一种独特的“巴嘎”“巴嘎”声音,这声音穿越时光的尘埃,至今清晰。

父亲每次回家,自行车的车把上,总是挂着单位里改善生活的食物,如白面肉包子、有时还有裹着厚厚面糊的炸肉、炸鱼等等,这在当时的年代都是难得的美味佳肴。父亲是个极孝顺的人,平时自己不舍得吃,留到周末就把这些美味,带回家给爷爷奶奶分享。

我家村东头的河边有条小路,那是进村的必经之路。每到礼拜六的傍晚,我就早早地等候在路旁,耳朵竖着老高,仔细地听着远方的动静,当有“巴嘎”“巴嘎”的车轮转动声,由远而近的时候,我的心如跳动的音符,双腿兴奋地飞奔向前。我兴高采烈地跟在父亲的身后,不停地喊着“爹”!“爹”!父亲总是“嗯”!“嗯”!应答着,然后咳嗽几声,表示制止。

父亲就这样,说话也很少。教育我们的方式也简单,说得最多的第一句就是:长大后,去哪里也别去日本;第二句就是:长大后,做什么也别做汉奸。

父亲的话,与他的成长经历有关系,我是后来才知道的。记得,我小的时候,常听奶奶喊父亲叫“虫”,我不解地问父亲:为什么起个名字叫“虫”?为何不起个名字叫“龙”?飞龙在天多威武!为啥要起个钻地打洞的“虫”?父亲假装没听到,也不作答。年少无知的我,见父亲不应答,当然,也嫌父亲说话少,就给父亲起了个外号“木事”,常喊父亲叫“木事”爹。

记得,我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父亲一大早,急匆匆地从城里回到家。母亲说,家里的祖坟被政府征收要建学校,父亲是家中的长子,要亲自去迁坟祭祖。中午回家,父亲的双眼已经哭得红肿,母亲说:父亲抱着自己亲娘的遗骨,泣不成声,哭得像个孩子。此刻,我才恍然大悟,在父亲的心灵深处,有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那就是国家之辱,民族之仇。

大约是四十年代中期,小日本鬼子全面进攻华夏大地。老家本来在鲁南的一个平静的村子,由于汉奸出卖,遭到了日本鬼子的烧杀抢掠。一个风高月黑的午夜,汉奸又引领日本鬼子进村抢掠,当时爷爷出差没在家,奶奶刚生下小姑姑,还在坐月子。当时,父亲只有十岁左右,面对突然闯进来的日本鬼子,奶奶惊恐中用手紧紧地搂住父亲,用身体护着啼哭中的小姑姑。日本鬼子端起步枪,用枪托狠狠地砸向奶奶,然后用刺刀撬开了家中的箱柜,把柜子里所有的值钱物品全部掠走,其中,包括奶奶的全部陪嫁。嫁妆在当时的年代,是女人一生的希冀,由于心痛与惊吓,也可能被日本鬼子用枪砸出内伤,奶奶不久就去世了。临终时,奶奶攥着父亲的手,双眼久久地不愿意合上,随后,出生几十天的小姑姑也夭折。

失去娘亲的呵护,父亲变得内向而沉默,经常一个人坐在门前,默默地望着远方,暗自垂泪。后来,父亲被他的伯父伯母收养照顾,也就是与我们一起居住的爷爷奶奶。本来,父亲是农历9月9日出生,乳名叫“重阳”,失去娘亲后,名字就简称“重”,再后来就演变成谐音“虫”。

父亲没上过什么正规的学校,字也识得不多,但父亲极尽孝道,还没到成人的年龄,就肩负起一家人的经济重担,挣钱供养弟弟妹妹们上学,甚至上大学。

劳碌一生的父亲,去世得有点早。由于他常年在外地工作,与我相处的时间也不多,所以,我以前不理解父亲,直到现在我才读懂了父亲。父爱如山,少说话,不妄言,是入德之基,载福之道。沉默是金,沉默不是没有情绪,而是没有多说的意义,一个人静静地崩溃,又慢慢地自愈,父亲就是一个具有大智慧的“木事”父亲。

如今,虽山河无恙,但每当有人提起日本,我就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日本鬼子,同时也怀念父亲,是那段国破家亡的屈辱史,改变了父亲的性格,同时也给父亲的心灵,烙下了深深的伤痛。

勿忘国耻!这不是拉动民族仇恨,更是为了警醒未来,让我们在和平的岁月里,不忘初心,砥砺前行,以史为鉴,守护这片曾经饱受苦难却又坚韧不拔的土地,也是唤醒国民要自强、自尊,不能让历史的悲剧再次重演。

来源:中国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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