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步——一个鲜为人知的生态田园

隔步位于永新县西北边界禾山的南面，在过去是外界与禾山之间的主要出入口。但自从绕村外修筑县乡公路之后，基本上就少见外面人从村子小道进出。这就使得这个被延绵的丘陵林地从周边包围了的村居和田园，在村落本来还很密集的区域实际上成了一个少见的自然封闭的状态。

空间的阻隔也使这个村逐渐不太为外界所知，就是邻近的两个乡镇也有很多人对其没有多少印象。因为这样，也少了许多外面带入的喧闹和影响，隔步倒像是一片净土。

站在村口，感觉天空更为明净，西北面耸立的禾山清晰可见，那突兀的山崖，那深邃的沟壑，甚至涧底的如带隐约的流水也如画一般呈现在我们面前。村子的宁静，就是偶有的几声公鸡引吭也能响彻全村，村人的说话声从深巷传来，显得那么平和与舒缓，从保留的民居那青砖灰瓦和翘檐雕廊中也看得出这个已有着众多鲜亮新居的村子曾有的雅韵与古朴。

田野从村子边缘低处向远延伸，在四季的更迭中转换颜色。当春末夏初，清晨喷薄欲出的红日在对面岭的松林后升腾的那一刻朦胧和艳阳沐浴下那一片翠绿成了难得一见的美景。而今虽是隆冬，但是无处不在的绿色却透着春天的气息，显示出这个村子特有的暖意。

一条从禾山下来的溪水，变成一条小江后流过田间。在其整个行程中不乏潺潺有声的浅滩，清晰到可见江底深色的卵石。有几处，感觉深不见底。在将离开村子的很长一个路段竟有着一、二十米的宽阔而平静的江面，成了各种鱼类乐意聚集的水域。下游的江边也像上游一样长着垂柳，不同的是江底生满丝草，不太适合垂钓，也就少有那种“柳丝常伴钓丝悬”的情景。

小江上有一座砖砌拱桥，将被其分开了的田垄又连接起来，既为村人耕作也为人们出行提供便利。这桥还是在那个穷苦的年代一个女老者个人出资修建的，现在成为一个古建筑，虽然其作用，早在十几年前让一座扶贫水泥路桥所替代，但在村里仍不失为一个行善积德的范例。

村人在这里生活了几百年，是这里的空气、水和土地养育了他们。他们爱护这一切，靠禁约护卫出一片松林，每年冬天一次开禁指定砍伐，解决一年的燃料，草木灰全部还田。村人从不向村边的小江和小溪排出污水和倾倒垃圾，因而往下的水质得以保持着一种洁净。用现在的话说，村子多少年来没有什么污染，空气中少有那种尘灰和异味，始终是那般清新；而水，无论是井水还是从禾山下来的江水，就连后来修建在禾山山腰的水库来的水，都是干干净净，且富含各种养分，适合饮用和种养殖。过去先人为了对付干旱，修建在田间和村口的几十口水塘，现在仍然还在滋润这里的空气和土壤。

村子的土地是红壤土，但经过连年耕作而成现在的土黄或淡黑色，从上面长出来的作物吃起来格外有味。就如这里的黄豆，用来炒特别香脆，炒后加点青椒煮则香中带点辣；做的豆腐细嫩可口，一百户不到的村子过去就有两个豆腐作坊。在那个肉食难得的年代，黄豆得以较大面积种植，豆类及其制品成了村人平日餐桌上送饭下酒的主菜。应该是土质的原因，就连种在坡地红壤上的番薯也很特别，肉质紧实，熟吃糯软喷香，生吃松口津甜，在冬天胜过水果。

过去在这个看似偏僻的村子里，人们在这里安居并过着半自给的生活，虽少见那种“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的带点品味的风格，但他们习惯将果木零星种植在屋前屋后空地或园中，这使得村子里外春天红花、白花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股清香，夏秋则硕果累累，挑、李、梨和橙、柑、橘等争相斗艳。而养殖也是村人早有的习惯，猪，牛、鸭、鹅都有，得以利用田间的野草和消化一些农产品，粪便则又可以回到田间。

现在岭上时常可以看到几十条摇着尾巴在低头吃草的黄牛，在一些水塘和空闲田里能见正在觅食或追逐的鸭群。种植桑树已经多年，靠近江边的洼地在春夏秋时节绿油油一片，养蚕已成为除水稻外的一个成熟项目。在李忠福的果园，农家肥种出的脐橙其外观和口感不输赣南产品，他常年有二百只左右稻谷饲养的母鸭，所产的青皮蛋在墟上十分抢手，由于夫妻俩善于多种经营，使人们看到一个实实在在的家庭生态农场。

大概是封闭的缘故，隔步人自古很是好客。不论家境如何，平时都会作些准备，比如熏晒点猪肉和鸡、鸭、鱼之类，什么时候来客随便选一两项都是待客下酒的好菜，因为来自家养所以特别香，再加个油炸花生米和香葱炒鸡蛋，也完全可以吃得有滋有味。

提到酒，每到立冬后村子各家都纷纷蒸酒，少则几坛多则十几坛。是米酒也叫冬酒，很醇；只要不透气，就不变质，越久越醇，什么时候都是香气袭人。因此村里喝酒的人多，一天三餐喝酒的不在少数，现在一些出外人有条件的总要带点酒走，认为天南海北还是村里的酒好。每年到这个时候，各家各户就会提前准备好坛子、大锅灶、下酒盆和一些松柴，还有蒸料的器具，通过几阵忙碌之后，相继产出酒娘、水酒和烧酒，家里喝一部分，也为亲戚朋友留一些，多下来就零卖。做酒虽不是一些家庭唯一的副业，但每年一家也可以消化几百上千斤糯谷，产出十缸几十缸的酒，酒的残渣又用来养殖，围绕酒也形成一个典型的生态链条。

隔步的酒长期来自我感觉良好且颇受外界的青睐，先是糯谷好，糯稻生长的江边，水源丰富且土层松软并无污染；做酒用的井水水质好；酒药是当地新鲜的植物做成，发酵效果好；蒸煮糯米时烧的村里岭上的松柴干湿度合适，燃烧时火力恰到好处，蒸出的糯饭特别软硬适中易于发酵；加上村里的空气清新有益于酒的发酵过程，因此村里这条酒生态链才延续至今。

村子的自在和悠然缘于大自然的恩赐，而禾山居首。面前的禾山崇峻而挺拔，其绵延的余脉是脚下不老的土地，其涓涓的清流是吮吸不断的乳汁，令人心生敬畏。在这张永新国家生态功能区的鲜亮名片前，守护一方水土，看好自己的家园，是村里人的责任。要让从这里出发的每滴水，都是那般清澈明亮，汇集到禾水河注入赣江再达长江，同时让村子始终春意盎然、生机无限。

抄录曾写的一首《站在隔步望禾山》：“一山如屏峙西边，仿佛就在咫尺间；日出一阵云雾绕，群峰比肩直插天。松涛如海时起伏，众鸟遄飞亦盘旋，俨然一幅彩墨画，隔步长在画图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