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翔,教授、作家。在《人民文学》《中国作家》《上海文学》《北京文学》等刊发表小说、散文百余篇,著有《绿皮车》《抄家》《南方的爱》《大学轶事》《前尘:民国遗事》《女人的葵花》《叛逆与飞翔》《当代文学创作新论》《手上春秋——中国手艺人》等十余部小说、散文、非虚构文学及评论作品。其小说两度提名鲁迅文学奖短篇小说奖,四度登上中国小说排行榜。
记者:请您介绍一下最近读过的某本书。
南翔:刚收到一批新书,其中有张中行的《负暄琐话》、《负暄续话》和《负暄三话》。这几本书当然不是最新出版的书,只能说是再版书。概因我在二十年前读过且因此给老先生去过信,老先生给我回信,字体娟秀,文质彬彬。我当年读张中行的书,固然有他是某部经典长篇小说男主人公原型的因由,但最重要的还是他写的都是自己目之所见与耳之所闻,如刘半农、朱自清、马叙伦、张伯驹……这些在现代文学或文化史上留下深深刻痕的人物,通过亲历者讲述,謦欬之声可闻,如在眼前。他述说的“红楼”,讲的是老北大的物事,益增见闻。我曾概述“好作品的三个信息量”,打头的便是“丰富的生活信息量”。如此,张中行的散文可以当得。
记者:您开始小说创作的动力或者灵感来源于哪里?
南翔:我十来岁当铁路工人之时,迷恋写诗。那时的诗歌必须押韵,不押韵的诗是发表不了的。上大学读中文系,那种大课室、大宿舍、大容量——一个班百八十人,各种气氛、生活及学养的交汇,很容易激发创作的热情。况且那又是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文学的黄金时代,第一堂写作课,我写了一篇万字的短篇小说,稚嫩自不必说,内容则是那个年代流行的“伤痕文学”。未料写作课卢启源老师给了我全班最高分。如是刺激,创作小说几乎填充了我全部的课余时间。收到无数次退稿之后,一九八一年第九期的《福建文学》刊发了我的第一篇短篇小说《在一个小站》,此短篇的灵感或曰素材,一望而知,是我生活与工作过的两个小站:彬江和宜春。
记者:您心目中短篇小说、中篇小说、长篇小说各自的文体特点是什么?
南翔:我在三十岁到四十岁出头,发表与出版过《没有终点的轨迹》《无处归心》《南方的爱》三部长篇小说,之后以中短篇为主。近些年,尤以短篇为要。我认为长篇很看重个人阅历和精力。对于当下中学生乃至大学生写长篇,我保持谨慎的乐观。短篇是做减法的留白的艺术,它的人物弹性、审美张力和题旨的多义,焕发出迷人的光彩。介于二者之间的中篇又分两种:一种偏长篇写法,看好故事铺陈、情节起伏、人物突显;另一种偏短篇写法,着重人事趣味、意蕴勾连、情感潜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