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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茱萸》:创伤的疗愈与同情的理解

2025-12-19 15:1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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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成难的小说都有一个诗意的名字,如《奔跑的稻田》《锦瑟》《麦田望不到边》《他们将骑鹤而去》《行行重行行》等。然而,其内容有时又会与读者看到题目时的阅读期待和心理预设形成反差,带来强烈的情感张力,由此拓展了小说的内在空间。短篇小说《风过茱萸》便是典型一例。

小说故事发生在一个饥饿的年代,家有七个儿女的父母面对生存难题,决定在“我”和七弟之间选择一个过继给邻村的鞋匠。最终,七弟在熟睡中被抱走,开启了另一种人生。小说采用双线并置的叙事结构,以母亲的葬礼为主线,以七弟的过继为隐性线索,时空交错中穿插铺排各种画面与场景,形象地展示了过继事件给这个家庭带来的深远影响,即爱的创伤。

小说并没有正面呈现七弟的生活变化,只有他人的转述或隐晦的描写。小说重点展现的是母亲和“我”在七弟离开以后的心理创伤,而这创伤如回旋镖一样,具有更深的破坏力和持久性。送走七弟后,母亲在其他儿女面前总是表现得很平静,家中不许提及七弟的名字,不允许几个姐姐偷偷去看他,甚至在七弟自己跑回来后又主动把他送回去。但就是这样决绝的母亲,却会用油纸将七弟的衣服包得方方正正,会主动购买邻村篾匠的篾器并留他吃饭,40年来几乎每天深夜都会因悲伤而发出撕心裂肺的干呕,会在生病丧失记忆后一次次走在去往邻村的道路上。“我”和七弟从小亲密无间,他崇拜“我”,就像“我”的影子一样。当无意中听到谁睡得早就将谁送走时,年幼的“我”本能地通过一些小伎俩躲开了命运的重击。在七弟跑回来后,“我”对他心生愧疚,甚至在异乡的火车站偶遇时转头就走。这件事成为“我”沉重的心理负担。小说结尾的葬礼并不是母亲的而是“我”的,旁边墓碑上七弟的名字早已被涂黑,暗示着他的早夭,“我”所幻想出来的重逢与和解仅仅是一场空,创伤终不可愈。

创伤是一段未被认领、不被承认的经历。母亲和“我”的内心深处始终不能正视自己,甚至出现了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幻想中的和解只是一种心灵深处忏悔与救赎的渴望。小说中有多处隐喻,除了母亲的干呕,还有田间的草垛。最初,草垛是“我”和七弟童年捉迷藏的场所,象征着亲密无间的手足情。后来,草垛的空间含义发生了变化,成为对现实的拒斥与躲避。小说中的人物名字,如王家福、王家禄、王家寿与吴存根(过继后七弟的新名字),其中,“福禄寿”与“无根”构成了鲜明对照,暗示着家庭的分崩离析,也意味着个体在内心情感上走向失序。

故事悲剧的发生是因外在条件(饥饿)引起的,父母的选择和“我”的做法,是一种极端处境下的困境与悖论。汤成难在小说中无意于进行居高临下的道德批判,而是以同情又略带哀婉的笔触客观地展示善良的人所受到的心灵创伤与难以愈合之痛,也正因此,《风过茱萸》蕴含着作者对笔下人物深深的体贴、共情与慰藉,展现出富有温度的“同情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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