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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国75周年特刊丨当代作家 薛毓文 国庆作品展】

2024-09-11 11:1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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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作家

薛毓文  国庆作品展




作家简历

ZUO JIA JIAN LI

      薛毓文  当代作家、记者、特约撰稿人(评论员),作品多次荣获国内、省内奖项并结集出版。近年来主要从事乡土民俗、生态文旅、经济社会领域主题的创作,数十万字的作品散见于《中华诗词》《山西日报》《山西晚报》等报刊及诸多知名网络平台。



祖国万岁





国庆作品展

GUO QING ZUO PIN ZHAN

湫河往事

  绵延百里的湫水河,又被称为湫河,是家乡人心中的母亲河。生活中好多地域性习惯用语都拿湫河作为参照物,沿河两岸平坦地方居住者称“川里家”,往远处住在山沟里的叫“沟里家”,再往高处住在山头上的则是“山上家”了。以湫河流经的三交镇为界,往北往南分别被称作“上川里”和“下川里”,而往西的狭长地带则被称为“小川里”。我家住在三交以南湫河东岸十多里地的山头上,理所当然属于“下川里”的“山上家”了。夏秋之交暴雨过后,村里人簇拥着走上村西头的山梁听远处波涛汹涌的巨响,排山倒海似的,在孩子们满脸惊恐疑惑的神情中,大人们会说:“不怕,那是湫河在发山水。”作为一条季节性河流,湫河平常流量不大,山洪爆发时河水猛涨,便将洪水称作山水。但湫河在哪儿,长什么样,从未下过山的孩子们压根没有机会见到过,可这的确是小时候能听得到的来自外面世界最远的声响,这种启蒙似的声音朦朦胧胧中也激发着山里孩子对外边世界的向往和憧憬。

  湫河边滩涂形成的沙土地日照长、地温高,是甜瓜和棉花的理想种植地,也曾是当地人重要的经济来源。女孩子不能进学堂,母亲很小的时候夏日里主要任务就是坐在湫河边照看甜瓜,秋天则钻在半人高的摘棉地摘棉花,陪伴她的是湫河上来来往往的过路人,无聊的时候也常常下水去玩,因而打小练就了过河不晕水的本领。那时湫河上最为惊心动魄的是发山水时穷苦百姓们去“捞河财”,每当听到上游传来“发山水了,发山水了”的呼喊声,他们便身穿短裤,手持长了长长把柄的挠钩、镰刀聚集在河边,等待着水头下来,因为在水头上大多漂有木头、猪牛羊等动物,有一年居然捞到一具尸体,在河边停放了好长时间。洪水过后,那些没有被发现或带走的东西很快就会腐烂,发出阵阵恶臭,这时黄昏的河边上常常会出现觅食的狼群,好几次母亲都悄悄的躲在庄稼林里,在远处人们”狼,狼”的叫喊声中看着狼群远去。二十里外的镇子上日本鬼子设了据点后,隔三差五就摸过湫河到村子里骚扰,长长的队伍里有扛着枪的日伪军,还有牵着毛驴为运送抢劫物资征来的民夫,远远的看见河对面黑压压的一片,地头的人们便冲出地里没命似的往村里跑,边跑边喊“日本人来了,日本人来了”,听到呼喊声,从炕沿边扛起早已打包好的铺盖卷,快速的跑到后沟的山里躲了起来。一年秋天雨水多,河水暴涨,鬼子被困在据点好多天出不来,河边也少有人下地,河水刚退,狡猾的鬼子趁黑闯过河,听到敲锣的声音,人们四处奔跑躲藏,母亲刚刚爬上石头洼蹲下,望见身后不远处的一群人被鬼子圈走。此后几天,据点里不断放出话来让拿着大洋去赎,而当中那些家里没钱的人,此后再也没能跨过湫河回到亲人们的身边。

  姐姐家就住在在湫河对面的一个大村子,几乎每次与母亲去,来回都要趟过齐膝盖甚至齐腰的河水。直到六七岁,我却始终不敢贸然下水,常常是由母亲背着过河,一边在河里走着,一边告诉我眼睛要看前面,脚不敢抬高,要贴着水底慢慢往前挪,即使到现在偶尔过水,我都默念着母亲的口诀,的确很灵验。大门外右手侧有一片小菜园子,园子里有口水井,井里的水不能饮用,据说是不远处的湫河水通过砂岩渗进来的,却可以浇出黄瓜、韭菜等各种各样的蔬菜,对于山里生长的孩子,看着一畦畦的鲜绿在享受着源源不断井水的浇灌,既新鲜又惊奇,常常在潺潺流着的水道边一玩就是半天。有几次,拿了些韭菜根回家栽到院子里,但由于山上干旱,没有源头活水的滋润,怎么也长不到园子里的茂盛程度。每逢镇上赶集的日子,姐姐常让人捎些新鲜的菜过来,夏夜里吃着那些清脆可口的菜肴,思绪常常飞到湫河畔那块郁郁葱葱的菜园子里。姐姐的婆婆是位勤劳慈祥的老人,春夏时节吃罢早饭,看着太阳热辣,总要熬上一锅米汤与村里人一道到湫河对岸的公路上去卖给行人解渴。当时我感觉很好奇,在我们山里,过路人讨吃一两顿饭、借宿一两晚是从不需要花钱的,后来才慢慢觉得,这种将服务变成商品的做法,其实正是早期发自民间市场经济理念的萌芽。

  对于湫河,心中总有挥之不去的念想。后来当我从外地调回县里决定去处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湫河岸边一个叫林家坪的小镇,开始在朗朗读书声中近距离感受湫河厚重、包容和波涛汹涌的滔天气势。春日里,每当带着学生来到矗立在镇子中央的西北军工烈士塔进行祭扫,彷佛看到那些衣衫褴褛的军工师傅们在简陋工棚里忙碌的身影,听到战场上隆隆的枪炮声。塔虽不高,建造也较为简约,但它铭刻的是在那段特殊岁月里,活跃在湫河两岸众多晋绥边区军工死难烈士为军工事业作出的巨大牺牲,他们的功绩与湫河水一样永远长存。夏秋时节洪水爆发时,满镇子的人都涌向河边,看湫河潮起潮落,看水文站的工作人员坐着铁笼子在河面上滑来滑去,不停地记录着水位的高度,测量着含沙量的多少。水性好的年轻人早已不再象祖辈父辈那样依靠“捞河财”生活,但出于传承的影响,在其他人看热闹的同时,他们会目不转睛地盯着河面,有一次居然跟着水头一路跑出好几里地,在河面平缓的地方救回一位从上川里落水的中年人。冰封后的湫河静谧而安祥,用洁白的身躯支撑着两岸的往来,河西几十个村子居民需要的生活物资,都得用毛驴车从东边源源不断地运过去,走的是用木头、柴草等搭在冰面上的简易浮桥,有时车陷在冰窟窿,过往的行人都会毫不犹豫地搭把手,连声道谢都不需要,湫河两岸一家人的纯朴民风至今记忆犹新。

  时光不在,湫河悠悠。从县城出发沿湫河驱车南下,曾经尘土滚滚的沙土路早已被笔直的柏油路取代,横跨东西两岸的几十座石拱桥给人们出行带来了巨大的便利,来来往往的人们再也不需要跋山涉水,小镇校园里曾经低矮的教室早已换作了被拔地而起的教学大楼。沿途布满了青塘村粽子生产基地、枣圪塔村边千年古刹义居寺、双塔和南圪垛村的中央后委与中央西北局旧址等各具特色的乡村特色产业、名胜古迹、红色文旅和古村落资源,古老的湫河正在焕发出时代的活力和希望。母亲和姐姐早已不在了,她们曾经生活过的村子掩映在绿色的长廊中,但我彷佛还能听得到她们在诉说演绎着发生在湫河边的陈年往事。不到一个小时,湫河在碛口古镇脚下融入黄河的场景便展现在面前,洪水中桀骜不驯的湫河,此刻象一个听话的孩子,在一块不大却又平缓的淤泥边上缓缓前行,以试探性的动作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汇入黄河,那一抹黄绿相间的水色很快便消失在视线中,带着无尽的感慨奔向汹涌澎拜的大海。


闹心的牙事

  咨询了几家牙科诊所,最终还是放弃了种植,选择了较为保守的镶牙,专业术语叫活动义齿。种植牙的好处自然不言而喻,将缺失的牙齿一个个像树一样栽了进去,理论上能够讲得通,身边好几个朋友也都在种,美观大方稳定性好,可有一样,即使现在搞集采了,满口下来少说也过了十多万,而且据说反反复复,周期大致得一年。这些都放一边,关键是看着不大的口腔里缝缝合合至少要戳十四五个窟窿,着实有些心怵,总担心有一天某部位一旦开始萎缩,满口便会松动,到时怕连再打孔的地也找不到,那可该怎办啊!当然也许是自己杞人忧天,性格使然还是决定采取保守疗法。

  这些年被这闹心的牙折腾得够呛。或许是遗传的因素,或许是农村出身的孩子从小不懂口腔卫生和牙齿保护,见啥吃啥,小小年纪每到秋天就将啃生红薯、生萝卜当饭吃,嫩嫩的牙不变型才怪,特别是几乎每天都将红枣当干粮,据说容易引起虫牙,都十四五岁外出读书才懂得刷牙,总之儿时隔三岔五总是牙疼。每当疼痛难忍,母亲便拿出热毛巾敷,夏天的时候就让跑到有风的梁上去吹,冬天则用冰块捂在脸部,实在没办法才拿来冰糖用白酒烧过后加水喝,大多时候果真管用,游医说属于风火牙疼。但冰糖是稀罕物,限量供应,即使有钱也买不着,得用鸡蛋去换,一斤鸡蛋才能在村里的代销社换得半个小拳头大小的二两冰糖,所以多数情况下还是硬忍硬扛。本家嫂子说太阳落山后从七个坟头上取土放在枕边可治疗牙疼,我总感觉有点荒唐瘆得慌,没试过。及自稍大,懂得了保养保护时,牙齿便不再整齐,特别是前牙部分有几个开始东倒西歪。三十四五刚过,有的牙齿便开始松动,经朋友推荐下决心花半年工资在地区医院做了口烤瓷牙,刚做完后的牙齿洁白整齐坚硬,吃啥啥香,人也变得自信心实足。一次去好友家,她母亲夸我的牙齐楚楚的好看,我告老人家全是假的,好友开玩笑地说,他的口里放着好几千块钱呢,老人家笑着说,钱就要花在该花的地方。当时说烤瓷牙寿命在十五年左右,以为那是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离自己很遥远,谁知转眼间刚倒了十四五年,曾经引以为豪的牙齿们便纷纷倒戈,掉的掉,摇的摇,咀嚼功能大大受限,吃饭囫囵吞枣,食而不知其味。一次去看牙医,建议赶快处理,那时新到一个单位,事情千头万绪,便只好放下,谁知一放就是三年。后来闹新冠,便一推再推,就这么将就着过了五六年。为此没少招来家人的不满,每次督促去处理,我总是推说再等等。但其实在等什么,自己也说不准,忙的时候等闲了再说,闲了的时候又总之是下不定决心,似乎在等一个时分,或者一个点,其实就是过不了怕疼怕繁琐,凡事能将就就将就的心理关口。

  那天在小饭店,看见一年龄相仿者滋滋有味地吃着一盘凉拌豆角,一边吃一边不停地叫好,攀谈后得知,他叫好的不是豆角,而是刚刚镶好不久的牙,因为又可以享受到好些年吃不成的蔬菜了。情动之下,触动了封闭已久的心理防线,暗下决心启动程序。大夫姓王,干净利落态度好,说做活动义齿的好处是两三个月即可完成,即使做最好质量的,价格也只有种植的六七分之一,但每天需要摘取清洗,比较麻烦,一般人不愿接受。我一边说假的真不了,麻烦就麻烦吧,也不是什么难接受的东西,一边很快在脑海中浮现出母亲当年满口活动假牙的情景,老人家摘摘戴戴四十多年,有时也难受,但最终熬了过去,瓜果蔬菜都能吃,比村里没有牙的老人们活得有滋有味得多。想着那可是八十年代初期的事,又是小县城小诊所的技术,现在这么大的老字号,技术经过迭代应该更加完美,这样想着,交流着,牙的事也就定了下来。

  其实不管种也好,镶也罢,牙的事总归是个麻烦事,急不得,躁不得,该走的流程都得走完。先得分几次清理干净口腔内残存的牙根牙神经,大夫说最难的是为了保证牙齿的平衡,需拔掉一颗多余的智齿。我当然舍不得,那可是我仅存的一颗属于自己牙齿,想来好不悲伤!但会诊的结果还是坚持大夫的观点,而且说它个头较大,周边布满神经,拔起来既疼又有损坏周边神经的风险。大夫讲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把握,但前提是我必须受得了疼痛,人已躺在工作台上了,僵持了半天想想还是维护大局,拔!还好,最后终于安然拔了下来,神经没触及,倒是拉了个口子缝了几针,给了几个去痛片,让疼的时候吃,我这人皮,事后倒也没有感觉怎么疼,去痛片也不知丢哪儿去了。拔下的那颗宝贝清洗干净递给我的时候,内心倒是颇有几分悲怆,毕竟是发肤父母的东西,让我就这样七倒八倒全都弄没了。回到家里包好后先是郑重地放到案头的笔筒内,时不时取出来看看,但日渐发黄发黑。女儿的同窗是搞医药生物研究的博士,在她的建议下将其置于特殊的药水中,果然没几天就洁白如初,心里也便好受了许多。

  咬模是镶牙的关键环节,模子是做牙的基础,否则牙就没法安装使用,即使凑合安上去,也别别扭扭不舒服,这方面我是有过亲身见证的。当年母亲和她的姐姐同时镶的牙,但两口牙后来的效果截然不同,问题就出在咬模环节,不知是牙医粗心大意的原因,还是医患双方配合不默契的问题,总之使用起来问题多多,落下了无法修改的后遗症。每次去诊所,我都与大夫唠叨这个话题。她很上心,轮到咬模的时候,专门为了找了个比她还专业的师傅,据说这个师傅每年要到各地做三四百口牙,而且还在大学里边讲课,有理论有实践。行家果然是行家,半个上午下来,模子搞定。隔了几天试戴,刚开始有点不太合适,便又将其约来,经过简单修复后终于顺顺当当安在空荡已久的口腔内。

  大夫很是热心,刚开始几天微信中不时询问使用情况,我的回复是总体良好,偶有不适也不大惊小怪,始终认为总得有个适应的过程。但有那么两三天,新到的牙齿老与土著的舌头总打架,牙齿凭借其锋利将舌头刺伤。一天晚上摘下来以后,我笑着对牙齿说,你们也太不讲道理了,不速之客抢占了人家的地盘,还要反客为主将人打伤,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话是这么说,还是约了大夫,稍作修改后,再也没有发生过冲撞的纠纷,相互间和谐了许多。镶好了满口的牙,咀嚼功能大大提升,几年不遇的蔬菜水果又可以大口大口的吃了,但进食黏性食物,对牙齿带来较大的考验,比如最爱吃的年糕,需要一点点的来,倘若大口吞咽,上下牙变全活动了起来。还有就是打喷嚏、打咳嗽,需要有意识的事先将下巴轻轻托住。最大的好处,我总感觉最对得起的是我那多年来可怜的肠胃了,多年的超负荷运转,恐怕都早已不堪负重,从此后碎碎软软的食物不断流向他们,一定舒服极了。某天夜里,我竟然梦见他俩在窃窃私语:“这人,不知整天瞎忙些啥,总算干了件靠谱事!”是啊,岁月往往在鸡零狗碎中悄悄的流逝,细想真还干不了多少正经事,管他呢,这点折腾了半辈子的闹心牙事,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中师岁月

  翠馨在同学群里晒出一张单人黑白照片,背景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小半截水泥墙面的老楼。照片上的人中等身材,身着中山装,脚穿鞋底前边微微上翘的半旧布鞋,手提人造革黑色小提包,面容白皙而清瘦,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圈眼镜,抬头眺望着远方,一副意气风发的书生模样。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着这人到底是谁,有位细心的同学说“有点象薛老师”。我赶忙将近期的一张全身照发了上去,大家比对后发现除了腹部胖了些,原先的布衣换作了皮衣,布鞋换作了皮鞋,眼镜上的塑料黑框换成稍有点时尚的金属边,除手里不再拿着当年作道具用的黑色提包外,基本轮廓还在,就是同一个人。反复端详着照片,不由得想起了四十年前难忘的中师岁月。

  那时的我们,正在离石师范学校普师专业读书,尽管学校近两年撤并后不知起了个什么名字,但记忆里离石师范永远是培养我们成长的母校,那里留有一代人的芳华岁月。六月份离校,四五月间同学们便都在为毕业做着准备,各门课程的结业考试早已完成,实习也已经结束,同学之间开始了互赠毕业纪念品,那时生活简单,小城的街上也没有几家营业的餐厅,大家也没有聚一聚或其它更多样化的仪式,每个同学都花几毛钱买一本纪念册,然后轮流转着给对方贴免冠照,写豪情万丈的临别赠言,落笔那一刻,真有种挥斥方遒的感觉,从此终于可以跨出校门成为一名正式的人民教师,在广阔天地间大有作为了。出校门不远处一南一北有两家分别叫做人民和桥头的照相馆,同学们手里大都捏着一叠从那儿照出来的五毛钱一张的窄条状黑白照片,相互间进行交换,以期两勿相忘。我自然也送出去不少,也收到了不少,在最初的几年里常常拿出来翻翻,忆忆当年的同学情谊和峥嵘岁月,但此后几十年里乡下城里反复搬家,弄丢了不少珍贵的东西,比如那些永远值得珍藏的老照片,比如那些写有青涩文字的报刊杂志,想来实在可惜。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为了解决农村中小学师资匮乏问题,一批又一批优秀的初中毕业生通过考试直走入中等师范学校的大门,在那里接受音体美、心理学教育学以及文理科文化知识的培养。班上几十名学生同学分别来自吕梁山上的几个县,大多是山里娃,也有少数干部职工子弟,在融洽的三年时光里,大家一起在发令枪下跑过环城赛,一起拿铁桶在食堂打过饭,一起用粮票换过瓜子、用饭票换过饼子,一起见证有同学打赌一口气吃进去五六个玉米面窝头,一起结伴到黄河边春游,一起在隔壁的建筑公司偷看电视,一起在炎热的夏夜里水泥楼梯间讨论诗词歌赋,还有几对同学在一起的学习生活中擦出了爱情的火花,让美丽的青春时光增添了靓丽的色彩。那时期的我,除了看书买书之外,也没有其它的爱好。师范生的食宿是免费的,家里挪凑的每月十元杂支费用中,都要固定拿出三四元买上两三本书,四本一套的线装《康熙字典》那时才四块钱。这是我一生中手头最紧张的时期,确是买书读书最多的时期。常常想起在校园柳荫下手捧《普希金诗选》高声诵读的时光,是何等的激情四射!那时后的老师,有衣着整洁,学识渊博,刚从师范大学毕业的青年才俊,也有风度翩翩,满目慈祥,颇负盛名的名师大家。有位姓邱化学老师来自广东佛山,早年毕业于清华大学,独特的教学方式使不少同学深爱上了化学课程,几十年后好多人对化学元素周期表都能完完整整背诵出来,足见名师之重要,影响之深远。这些老师们有的后来走入政界声望极好,有的在讲台上默默无闻育人无数,有的献身脱贫攻坚大业英年早逝,有的常年疲劳突发疾病过早离开人间。而当年的同学中,有的依然耕耘在偏僻的乡村讲坛,用一生兑现着儿时的承诺,有的告别讲台成为各个行业的佼佼者,还有几位或疾病或意外,把痛苦和思念永远留给了家人和朋友。

  四十年的时光短暂而漫长,四十年可让一个毛头小伙成为半大老头,四十年的人生处处是讲不完的故事,或波澜壮阔,或平淡无奇。照片里的那件上衣,还是三年前刚刚拿到录取通知书后,母亲到镇上的商店花四块多钱扯得七尺布,找人裁剪锁边后自己在缝纫机上做的,布料是当年流行的海军蓝。从乡村学校考上师范,在当时可真是轰动全村乃至周边几个村子的大事,最高兴的自然是母亲,说啥也得让孩子穿着体体面面去上学,不能被别人看不起,其实当时最耀眼的家当也就是做了一件新衣服,外加兄长送的一双胶鞋。那副宽边的近视镜,是二年级时眼睛突然看东西模糊,然后到永宁市场里边的眼镜店花了二块五毛钱配置的,戴上去文质彬彬象个老师,再加之有几回上课时老师让给课文划分段落,我站起来回答问题时有个话把“本文共分X部分”,同学们便起了个绰号戏称我为“薛老师”,后来换了个班主任与我同姓,我便成为“小薛老师”,这个称谓一直保持到现在,偶有聚会还有同学在叫,听来格外亲切。当时有个女同学朗读课文《红棉袄》时声音特别清脆,几个调皮的同学背地里总叫她“红棉袄”。毕业后到乡下教书,一天夜里看书久了不小心将眼镜压碎,而学校距县城有七十多里地,配眼镜很不方便,只能眯着眼将就着看书上课,谁知因祸得福,过段时间后居然不再近视了,想必当初属于假性近视。此后二十多年里再没有戴过近视镜,只是近十年眼睛开始又花又近视,才不得不配了副两百多块的镜子,但每次与家里人说到眼镜,都要给他们提起那副宽边眼镜的事,总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它了,想不到在万能的同学群里竟然还能看见当年戴着它的模样,真是一种缘分。

  韶华流水,不知不觉之中一切都成过往。一张照片定格的是一段历史,拉长的是那段永恒记忆。这些年同学们偶有相聚,大多在婚丧嫁娶的宴席上,有的已不再敢端酒杯,能斗胆喝几杯的激情早已不再,只是礼节性的随性喝几口,没有了当年不醉不归的青春豪迈,话题多谈论的多是子女、老人以及退休待遇等等,细想也属正常,一代代的人不就都是这样不经意间湮没在历史尘埃之中的吗?所谓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之类的话,顶多也就算表表决心表表态度而已,渐次退到舞台边缘的人们无论作何感想,总是不可能重新回到舞台聚光灯下。我拨动手指点击收藏,将这张珍贵的照片它保存在手机里,以后每逢看着它,就会想起三年如歌的中师岁月,还有那些在这段岁月里陪伴我成长过的老师同学和家人。




热烈庆祝新中国

成立75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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