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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文学》2024年第12期|花语:双河,年关(组诗)

2025-01-08 13:2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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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语,诗人、画家、策展人,诗画艺术同盟会长,参加诗刊社第27届青春诗会,曾获国家诗人地理访谈奖、华语十佳诗人奖、第三届中国长诗奖、第四届海子诗歌奖·提名奖、首届海燕诗歌奖、《现代青年》十佳诗人奖,以及《西北军事文学》、《山东文学》、《安徽文学》、《延河文学》、《女也文学》(香港)、《汉诗》年度优秀诗人奖等,入选2013年中国好诗榜,获2001年至2010年中国网络十佳诗人奖,2004年《诗歌报》年度诗人奖,著有《没有人知道我风沙满袖》等诗集三部,策划并打造诗画十佳·女诗人艺术展等活动品牌。自2017年开始习画,多次参加国内大型联展,2021年在北京举办首次个人画展。


仙桃,惊蛰之夜的雨

是雨水敲打三月的声音

是时光的沙漏滴在岁月托盘

发出的脆响

是三月追赶二月,嘚嘚的马蹄

低调的轻踏


是助威是杀伐

是铁皮屋,顶楼的坡度

受不住三月雨致命的挑唆

用时轻时缓的节奏

擂响战鼓


是桃红柳绿暗地里的央告

请云彩变换身形

给春天集体打点滴

是苍天终于耐不住寂寞

用一次伪抒情,切换公文里

长篇累牍的痛哭


是山川河流的身板儿累了

它的后背和肩胛,需要免费

按摩和踩骨



是我傻

我没有见过你年轻时的样子

我遇到你时,清浅的中年

安插了偶遇,落寞和心碎

较劲的学院派在野菊开败的路上

指使你始终如一贯彻着唯美

儒雅,绅士风度

是我傻

我不羁的言行早就界定了江湖之远

我一眼认出了高贵,而我不是高贵

我一口说出了修为

而我,力道不够

我对你的爱是真的,苍天可鉴

当我站在零下九度

滴水成冰的大风中

任狂风一次又一次吹乱我的长发

任泪水飘过

任树叶飘飞着擦过我的脸颊

我确定,我想要强行闯入的世界

是你顽固的堡垒,外人

拒绝入内

我已经哭过,痛过

甚至比哭过痛过更夸张地

绝望过


现在,我假装死过一回

再死一回



只有回到马驹桥

只有回到马驹桥

我才是那个死心塌地,爱你的人

只有回到马驹桥

我才能骑上思想的白马

催它过河,在冰冻的北京城东

吃隐忍的青草,流泪,痛哭

安静地踩踏

把热爱的胸针

别在难过的衣襟上


只有回到马驹桥

我才能不受世事烦扰

守着你,油彩中的青灯

在离你最近的地方

涂抹这隔世情缘

抽打,爱的陀螺



流萤,致H

倾世的容颜

在前生就已凋谢

转换成草间的露水

等你路过,交换令牌


我已交出回声,梦里的骄傲

名字的缩写

和一颗石头,想要低头的软

来兑换你顿悟的片刻

把爱轻挽


请卸下面具,交出骨头里的真

红酥手,最后的留白


如果你拒不相认

我就做世间遗忘的流萤

打着灯笼

在每个濡湿的夏天

用汗水充当泪水

抚着前世的疼,边哭

边闪



咳嗽

纸篓里都是我擦过泪

又擦过眼角的纸巾


一整天我都在咳嗽

从上班的青年公寓开始

到下班的景盛南路

红灯,没有止住我的咳

指挥棒没有

交警熟练的手势没有

开会的纪律没有

高分贝的麦克风没有


我先是咳出了岸

然后咳出了河水

再之后咳出了徽菜馆

和一枚精致的鱼刺


再咳下去

应该是狼心狗肺

和搭上胸口

都没有焐热的石头



双河,年关

薄雾抬高生活的虚无

野猫叼走初春寒意

白鹭远空抖动翅膀

中年的低处,我把从前的奢望

缩到最小


曾经的骄傲已被尘世击碎

青苔暗嘲我

仅剩的余望


活着,并且挣扎

竹笼旧了,每一缕光

都暗含希望



雨游梦里水乡

乱雨敲翻荷塘

卷轴打开,古风吹开沔阳

青砖灰瓦敞亮

平平仄仄,宋词里的小令

随荷塘村一路游走

沿常青藤节节攀爬


油纸伞旋转雨花

池杉浩荡

沔水昏黄

游船不见伊人

只有亭台湿漉,只有树影摇晃

只有活鱼现杀,米饭炒菜的招牌

勾引我们的食欲

豆花等来寄居客,文人按动快门

相机里的咔嚓,终要变成跳跃的诗行

为百里水泽

研墨,润色



立春,兼致小年

只有双河奔跑的声音

只有流水抚慰石头

冷杉静夜生长

白鹭隐藏翅膀

头发顺服于雨水,宿命的风

却在另一个弯道

拉抻它的毛躁


中年之沮沿发际线,练习下腰

我努力热爱柔软,宠辱不惊

放缓的语速,提着几许迟疑

几许矜持


腊味轻提小年的衣领

雾锁黄竹,杜鹃抱紧残梦

立春,我在双河地下裂缝

重叠的暗影

看到青苔裹挟灰郁

交替地重生



一只猫从我心里出逃

一只猫从我心里出逃

顺着灰色屋瓦

以三米跳远的姿态,蹿行

不要回头看我

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那只

沉默寡言

潜心布道,眼珠半绿半灰

一边喝水,一边堵水管子破洞

与我沙发同睡


我让你挪一挪,我说

往左挪挪,你偏偏往右

你就是要跟我作对

较劲,偷藏暗里的朱砂

还要拿你的猫爪挠纱窗

不破不休

还是,不破不立


你从我的心里出逃

我的梦,你甜美的后花园

你来过多次

但你真的要走吗?


还是等到来春

杀个回马枪



搅拌机与轰鸣

它咀嚼石头和水泥

舌根上的高音

通过传送带,派发轰鸣


嗡嗡,嗡嗡

它的大舌头一边搅拌

一边连篇累牍

声音过高,分贝超标


我在离它不远的地方

禁食,静心,打坐

是继续还是放弃

是上帝的玩笑,还是命运这个老鬼

又一次耍弄,为什么他

能在我梦里持续穿越

为什么他赐我以

漠视鄙视敌视轻视,而恨,不曾发芽


天色晕沉

我压下去又浮上来的爱情

制造着更大的混乱与轰鸣



凉凉

心,是慢慢凉的

就像茶,是人走之后凉的

秋,是寒露之后

凉的


蝉声,死于戛然

当蛐蛐儿把断断续续的哨音

挂在昼夜交替的门楣

秋天踢着正步,整装待发


不要叫醒那些装睡的瞎子

更不要试图与跷跷板

谈论公平,哲学,公义

除了兽性和自以为是

多优秀的善良、诚恳、朴实

在世侩眼里,一钱不值

它抬高媚俗的指尖

压低坚贞的秤杆


不要拿秋雨,去试探天空

下几场,再下几场

衔着冷冬的西伯利亚寒流

就要上岗



角落里的春天

吊杆机搬运着建筑材料

来回往复

雨后的工地,远山腾起白雾

砖红的木板,被数个安全帽

摆放在施工的墙上

突然,楼体左侧

一片金灿灿的油菜花田,磁铁般吸引我的视线

在车水马龙的绥阳城东

有人种油菜,算是稀奇


从八楼往下看,不过百米距离

晚饭后

绕过三轮,重卡溅起的数次尘烟

走数里地

才在狭窄小巷,一条水沟的尽头

看到整片金黄:迎风摇曳

在纵横交错的水沟与田埂间


每一株,自戴皇冠

落难的前朝公主

唱着离歌,装点着绥阳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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