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彬梅｜金龙贺岁·中国作家2024迎春专刊】

      段彬梅  笔名：一剪寒梅，中共党员，幼师，湖南冷水江人。曾在中外诗歌散文邀请赛、现代好诗词大赛和当代诗歌散文大赛上多次获得一、二等奖，发表过散文《黄昏》、诗歌《有雨的日子》《徒手攀登者》等，有诸多原创作品散见于《湖南写作》《微文美刊》等各网络平台。

秋语冬赋系列

（一）秋思

　　八月，凉了一个秋。

　　光阴的故事又多了些许。可是，酒呢？大概，每个人的故事都在等一碗酒吧，所以才有了记忆冗长的文字在风雨兼程里翻转、吟诵、泛黄……

　　总说渴望一路一人，一路风尘的远足，却终究没能放开余在掌心的温度。可否，忘记街角带着咸涩的转身，任时光在云卷云舒中优雅成景？原来，很多心情像昙花，只能开在无人的夜！

　　黄昏，拉斜了落日，晚霞的余晖金灿的惹人爱怜。一缕暮色近了，铅洗的月华下，记忆堆积，剪辑着时光里喜忧参半的人生。风影温柔拂过，有暖，擎着一朵心底的安然弥漫开去，世界，在隔山隔水间遥远着，弯了一枚嘴角的笑靥。

　　不都说“落叶知秋”吗？为何秋已至，叶却要远去？或许，是距离黯了时光，旧了岁月吧，才在年华走远的路口，让所有任性的过往都定格成了夜深人静的念！叶说：“感激上苍，让我们曾在无猜的路上相逢，如此清澈地照见彼此的悲喜。余生，人依旧，心各所属，春暖花开的季节，无需携手，只愿相安……”其实那情是末了的呵，下个轮回里，就算辗转也还会生生世世续上的。只是，今时今日的飘摇里，那一缕致命的无奈，只能凭栏成淡淡的哀怨：爱了、痛了、懂了、散了。然后，带着明媚与忧伤，在失色的世界里边走边忘……窗外，有满眼的红，在秋意渐深的天空下，绚烂一地。

　　清晨，有薄雾缭绕。一季落花成冢，却还是飘进了秋的门扉。花不语呢，流水却懂得。于是，那金色的朵朵菊和桂，携着成捧成捧的香，竟铺就了满径满眼的雅致芳华。

　　秋雨绵延，轻叩一帘心事，执笔成思，有文字，望瘦了瓦蓝天空中的那轮明月。夜色幽深着，狠命地诠释浮光掠影的静谧，还有那段可以肆意打闹却被略去的青春。

　　不如取一份云水的欢欣，放逐心灵吧，让一路浅歌入了眸也入了画。待，风停了，雨住了，拥一米阳光在十指尖尖处，任旖旎如潮的思绪奔走于海角天涯……

　　倒真是习惯了越夜越清醒的日子，一念起，一念落，深深浅浅处，春华秋实掩埋了几许风尘哟，谁又成了谁一生最美的珍藏？真想:邀一杯未醉的年华，将一笺心绪吟成满纸诗意，让斑驳的印迹诉说秋水长天的词。

　　几许岁月轮回，走过了太多的风风雨雨，经历过春的温馨、夏的热烈，也经历了冬的清冷，终究还是爱上了秋的沉静。入夜已寒能怎样？繁华落寞又怎样？只是一个季节，只是一种经年，是否唤醒芬芳已不重要，我心自有一片晴天。

　　还是想起那首歌了：“落花是飘在风里的一首诗，写下秋的心事，她只想留下最美的样子，那是秋季最后一幕记忆”是的，秋已至，叶落花谢终有期，但只要心中有路，这一程定会好好的，且行、且歌、且微笑！

（二）夜语深秋

　　入夜，微凉，秋天的脚步跨过季节的门槛一路徐徐而近，叶，有了黄，也有了红。

　　独坐窗前，见院落一桌一椅很随意的安置，一盏茶在香气袅袅的清澈中雅致着，偶尔听风经过，斑驳一地的树影。手中漫不经意铺开的书页，随风驻足，凝神提笔间，有文字散落，关于岁月，关于青春，关于深秋挥别后的一念天涯……

　　推窗远眺，夜色阑珊，路灯拉长匆匆赶路的影子。街角，依偎前行有双双十指紧扣的手。人影憧憧中，那枫叶明艳艳的红哟，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努力见证了年少花季里一个个嘴角上扬的青春。

　　夜深，心静，喧嚣顿失，一抹银色的弯月被拉起的帘隔在窗外。四周空旷寂寥，偶尔有汽车的闪光灯划过夜空，穿过我或许沉默或许自得的心事。情绪肆意疯长，细碎时光的注脚就此没来由地润了眼尾眉梢。朦胧处，竟突然忆起央仓嘉措的诗句：“你念，或者不念，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你爱，或者不爱，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是啊，问世间情为何物？其实就在那朝朝与暮暮。一辈子兜兜转转，也不过烟火一碗，摊开是四季，聚拢即为三餐，抬头俯首间，时光已老，很多人代替了很多人，很多人忘记了很多人，你不得不承认，有些离别像烟花，虽不会凋谢，但会永远地散去。多年以后，我们都会沉陷在生活的皱纹里，或许静静地吹风、看云、散步、听音乐，或许独自感叹:一念一灭，我们不再曾经，时间那么短，离别那么快，咫尺也可以那么长……

　　月色西沉，终究还是有了睡意。合上涌动的思绪，于寂静中悄然明了:缘起之处，都是沧海，岁月参透生命的本真蹑足而来。走失的记忆真会因为某个场景重新草拟原定的章节，时间也能在掠走我们太多的年华之后，给予一时落差、一时惊喜，让治愈过往的诗句端不起一杯思念的醉。而执着，归根结底只是轮回的惩罚罢了。倒不如，用一份浅喜去品味遇见，让生活成就本有的清欢。路那么远，你，必须成熟，必须一直在路上，在被负重的年轮磨砺中去放空心灵，去体验季节冷暖，去吞咽一段故事，去发现更好的自己。如此，当岁月沉淀之后，我们再度举杯，抑或还依然能畅饮彼此曾经的齐肩走过，并感谢青春，无悔青葱岁月里所有的酸涩——爱不仅是一个家的的名词，更是远行路上深深的凝望……

　　又至十月，枫叶满红，染了秋色，入了人心。

（三）冬韵

　　我似乎并不曾在广漠的天宇中寻找过它的脚步，但它却真正的来临了，在横亘着单调的灰线中，在支撑起白色的拱影里，它还是来临了。

　　从此，那冬的味，冬的色，便逐渐开始一日浓似一日，带着一缕灰色的悲哀和闪烁不定的希望，一直融进空阔的苍穹，过滤着你的视线，凝聚着你的哀愁，而后，让你感到一片冬的清冷。

　　一夜的冬风，洗涤了一切秋晕点缀的残物。于是，世界便在所剩的光丫枯草中，陡的变得一片凉凉然了。孤伶的、可数的枝丫在古老的塔楼之间摇曳着，刻下一片空旷的剪影，灼灼闪射着一层春秋少有的空寂和落寞。而人的眸子，也从那悠远的鸟之悲吟和回旋中，平添了无端的伤感和忧愁了。

　　当凌晨，远方的天际升起第一抹淡红的时候，黎明的曙色似乎爽朗、动人，但飒飒留下的缕缕初寒却已暗暗砭人肌骨了。人生的真谛确属一个悲愁的组装，伤感、惆怅总难免被人所续写，但这冬，也过于惨淡了、凝重了、寂寥了，恍似一个难醒的噩梦，焦渴、挣扎，不愿自馁却又不得不用冷酷来弥扫一切尘埃，以求得素净的美的清濛。

　　世界仍在凄苦的哭泣着，疯狂地发泄着永无止息的爱情的焦渴，逐渐毁弃和破碎着这三百六十五中的第四个梦。

　　然后，四野寂悄了。暗哑、肃穆，而那一线若明若暗的雾霭，却在乞讨中开始遥远了。唯有那兀然独立的几掇荒草在仅有的一丝暖意中狠命地摇晃着，流连、徘徊于这个冬季荒凉的郊外。生，有一种生观，死，有一种死观，从苟且的死飞向磅礴的死不会有多大的隔阂吧！那又何须用犹豫来求得人生最后的沮丧与黑暗？唔，假如那支寒风中的芦苇失去了求生的信念呢？

　　鬼使神差地竟走进这阴沉沉的郊外了，阳光似乎不再是一张苍白的纸页，但空荡荡的，空荡荡的怕人，可以把自己弹射到任何一个角落，将火热淡忘与冲减，然后再带着受痛的伤口走向来时的路……而雀群，那呼啸的起落，却成了它冬日的诗意了。

　　而且，还有亮绿的麦。凭超敏锐的眼球知道，这绿，不是死恋，不是疏离，却是冬日灰幕中的晶莹，点缀着荒凉的这一片。哦，明春，它将怎样面对人生呢？冲撞抑或是奋飞。

　　于是，便有雪了。尽管一切如初，但晦涩中却开始纯洁，干涸的天宇滚落着凝固的泪珠，紧抱着受难的灵魂飘荡着，顷刻化为密洁。而自己燃得正旺的希翼一下飞得高远了。再回首时，却已被雪雨淋湿了发际间的欢愉。

　　回到家，已是夜幕了，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远处的灯火，无声地投下模糊的孤影，诉说着一片情思悠远的悲凉。

　　哦，冬韵，好瘦，好凉，浓缩了岁月的使命，冻结了情人长啸短吟的爱的梦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