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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做的那碗黄焖小杂鱼

2024-05-11 08:5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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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膛里的柴火不知不躁地燃烧着。母亲站在灶台前,小心翼翼地把用盐腌过的小茶鱼煎至两面金黄后装出。往锅里再加少许猪油,即把姜片和刚摘回切好的青椒放入锅中翻炒,一会儿,又把煎好的鱼倒进锅里一起炒。沿锅边加少量水后,母亲吩咐我加柴把火烧大。

在大火的作用下,锅里的水气越升越高,辣、鲜、香混合的香味也越来越浓,渐渐充满了整过灶屋,也把我勾引得口水阵阵上涌。神奇的是,这种香味竟然能穿越时空,历久弥新,在我心里弥漫至今,并逐渐升华为我最难忘的乡愁。

我的小学、初中都是在特殊时期度过的。听大人讲,那时的生活比之前好多了。但在我的记忆中,红薯仍然是半年粮。吃油都不能持续,更不用说肉和鱼了。兄弟姊妹只有过生日时,母亲才会给煮上一个鸡蛋。好在那时小鱼小虾、田螺泥鳅多,只要勤快又肯动脑筋,吃点小杂鱼还不是太难的事。

父亲按照我的要求,专门为我制作了一张手罾(有的地方也叫枕弓)。上面是一根弯曲成弓形的粗壮竹篾,最底端用结实的麻绳连接好,就像一把牢实的弓。买回的鱼网,就密密实实的捆绑在弓上。很多人的手罾是用一根竹篾弯曲成的,底部也是硬实的竹篾。放到溪里,小鱼就会从卵石架空的缝隙里钻走。我的罾底部是一条软绳,绳中间固定有一根垂直的木棍,可以下压也可以上提,能够严丝合缝的兜住小溪,所以我的鱼获往往比别人多。

那时候的学习不紧张,下午两三点钟就放学了,也没有家庭作业,夏天天又黑得晚。我随便吃点母亲留下的午饭,提上手罾,背个鱼篓,便去小溪里捞鱼。从水库尾头捞到家门口,三、四里长的小溪,三十分多钟就收工了。捞得最多的是白条、马口、鲫鱼,有时也有泥鳅、河虾。现在备受人们追捧的棒花鱼(我们也叫麻愣子)和麦穗鱼,也经常能捞到。这两种鱼个头不大,但肉多刺少,味道鲜美,尤其是烘干后炒苦瓜、烧辣椒、蒸豆豉,都是极高端的下酒咽饭菜。

回到家里,母亲已经剁好猪草,静静的坐在住房与厨房相连的走廊上等我了。母亲对我捞鱼的技术最有信心,他总是对人说,我家老满去捞鱼了,洗好锅烧上火等着就是。母亲用拇指和食指的指甲在小鱼的腹部掐一个小洞,顺势一挤,鱼胆、鱼肠等内脏就全部被挤了出来。只用几分钟,一大碗小鱼虾就清理干净了。放一把细盐,抓拌均匀,就等着下锅了。

小鱼的做法。母亲会根据家里的情况决定。做得最多的自然是黄梦一大碗黄焖小杂鱼端到桌子上,有金黄的小鱼,鲜红的河虾,还有青翠欲滴的辣椒,不仅色泽诱人而且味道鲜美。母亲说,每次焖鱼,煮饭时都要多放一杯米。有时家里人多,又没有准备其他的菜,母亲便会从泡菜坛里夹一捆喷香金黄的酸豆角,做酸菜鱼,好吃又下饭。酸的吃多了,母亲又会用丝瓜、冬瓜煮。先把小鱼炖至汤浓汁白,再下入丝瓜片或冬瓜片汆开,加入盐和葱花即可出锅,既有鱼的鲜香,又有瓜的清甜。

上高中时,真赶上国家恢复高考,我的命运也由此发生转变,1981年被分配到中学担任语文老师。作为农村出身的孩子,有了正式工作和固定收入,一心想的便是要干出业绩来。那些年月里,我总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工作经常加班加点,还自觉挤时间学习考试。入了党,读了研,还评上了高级职称,工作岗位也先后变动了十多次。

因为工作的需要,出差的次数多了,接待的机会也多了,先后接触过各地不少的美食。单就鱼而言,吃过淡水鱼,也品尝过不少海鱼。做法上有红烧、黄焖,也有清蒸、糖醋,还有刺身、香煎。但每一次吃鱼,我都会想起母亲做的那碗黄焖小杂鱼。一直留在心底里的那种复合香味,又会阵阵涌上心头,时间愈久,思念愈浓。

前不久,我又回到老家,因母亲已去世,我特意去了深得母亲做鱼真传的大姐家。时值盛夏,正是小溪里有鱼虾的时候。我和外甥们用一个多小时,捞了一斤多小鱼,我要求大姐严格按照母亲的做法做一碗黄焖小杂鱼。坐在灶台前,我一边烧火一边看大姐煎鱼,炒辣椒,放水焖,做法如出一辙,香味也是成相识。

一上桌,我就迫不及待地夹起一条马口鱼品尝起来,还真是当年妈妈的味道。但继续吃下去,似乎又有不少的差别。鱼是同一条溪里的,青椒也是刚从菜园里摘的,连水都是同一条冲里的井水,尤其是大姐每一步的操作,都是那么认真。所以当姐姐、姐夫问我味道如何时,我实在不好意思把真买的想法说出来,只是连声说:好,好吃!内心里却在想,权且把这份念想继续留存下去吧。

来源:中国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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