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虚惊

  2022年，新冠肆虐，到处猖狂，重困上海，沪封多时，工商瘫痪，人民熬煎……

  瑞凯家具厂地处泰州姜堰，近临上海，同样是一寒天下冷。料子进不来，货物送不去，订单特别少……老板也犯难呀，比工人更焦心！往年从开工就很少停歇，除非过大节，让工人休息一下，平常大多是正常上班，有时还得加班加点干活。去年我干了三百二十天，还有比我多十多天的人。今年逢星期日就停歇，逢什么节都停三天，有时缓解活儿也停歇一两天，前段高温期足有两月只干半天活。这都是没办法的办法，尽量留住人，慢慢地等待，慢慢地熬出头……因而质量更是严抓严管，毫不客气，稍有差错，立即黑板公示，点名处罚。工人也都自觉努力为之，生怕出差错。

  中秋节刚过后没几天的上午，人们都在陆陆续续地奔赴自己的工作岗位，我路过喷漆区，库房门已打开，灯光雪亮的，几个喷漆工已在库房里，叽叽呱呱的，也没推货架出来。我直接奔向我的工作岗位，刚整理一下工作台上的东西，喷漆老陈喊我过去。走到库房货架旁，老陈愁着眉，虎着脸说：“这是你干的活吧。你看看，一点都不平呀，怎么交货呀？一会儿大伙都得挨骂，都得罚款。”我围上去看到昨天我交的装饰面平面凹凸着，一道道的。无可争辩，嘴里不出声，心里挺难受的！怎么说，还有什么说的？……喷漆小朱，用手指敲着装饰面：“不是一块，有许多块都这样的。”转身到架另一侧，用手指着另外一块板子，也是一道道凹陷的，嘴里不停地说：“怎么搞的？怎么搞的？”小顾愁着眉头，双手托腮，蹲在地上，嘟哝着：“都得挨骂，都得罚款。”这时，气冲冲的质检老袁，直冲我来，“你怎么搞的？怎么打包？怎么发货？”我轻声地回了一句，“板子不平。”他仍怒气地说：“板子不平，你不要接手，接手就是你的事。”正在大家都朝我发火不休时，主任来了，他是个留着平头，中等个儿，方脸上架了副近视眼镜，看起来斯文，干活可细心到位的人，他直视着我说：“怎么弄的？”我指着装饰板说：“板子不平，弄不好。”他身子前倾，低头看着，手摸着，然后拿起一块装饰面放到我的工作台上，灯光下，他仍在仔细地查看着，这时，先在库房里的一群围攻我的人，也跟着过来了，暂时都看着主任，没吱声。主任这时，也没说什么，直奔木工车间，找来木工主任，这人是圆脸，头发稍白的快六十的男人，油工主任小李指着板子一道凹陷的痕迹，说：“这板子是木工没整平呀。”木工主任说：“你们没整平，怪我们呀，板子都不是这样的。”两个人争论不休起来，这时一个圆脑袋，光头的，眼睛雪亮的人过来，他就是厂长，他也看了看木板，又退到一边，站了会没吱声，然后，他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咕喽”“咕喽”地说了一通，不一会，一个高众人一头的，瘦高的身穿黑衬衫，约有六十出头的，一脸严肃的黑瘦男人，急步过来，直奔台前，众人都屏住呼吸，无人吱声，这人倾着前身，手抚摸着装饰面，仔细地从这头看到那头，又将板子侧身瞄瞄，后又翻过来认真地看了看板子背面，看了一小会，说：“是拼板工及整木工的问题。”这时木工主任回到木工车间去了，不一会，先来了个，头发花白的哑巴，他是拼板工，老板对他比画着，打着手势，老板用手比画着，我只看到老板用手在空中划着“w”字样，再就用手式拿着刀切割样……哑巴听着，从神态上看，他完全领会到了老板的意思。接着又进来了七、八个木工，穿着厂服，戴着帽子，又有耳上挂着口罩，老板对他们说：“都过来看看吧。是你们的问题。边木不能拼到长板上，你看这长板上，时断时续有那凹陷的长痕，就是边木不整齐，拼出来也弄不好，还是白费。下次你们拼板整理时，不要再将边木混杂其中了。边木有用部分，可锯下来，放到拼短板中用，不能用的，就扔到旁边去，要不这东西搞出来，没人要的，卖不出去的。”人人都向老板点着头……之后，就各自离开了。

  这场虚惊，我似乎明白了一个很重要的道理：遇到问题，推诿、扯皮都解决不了问题。只有沉静下来，深入调查分析，找出问题的根源，事件的本质。就是常说的：“透过现象看本质”。才能真正地发现问题，从而根本上解决问题。否则问题还是问题，并且伤及无辜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