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

中国有一句流传千年的古老谚语：“立冬无雨，一冬晴。”意思是每年立冬的那一天，如果既不下雨也不下雪，整个冬天就会是大晴天，不会有雨雪降临。

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也是将信将疑，老祖宗传下来的农经，真的有那样准吗？2024年甲辰年立冬那天，北方的天空万里无云，整整一天艳阳高照，直到夜间还是星光满天。为了证实老祖宗说法，我从立冬那天开始，就特别留意每天的天气变化，果然，整个冬仨月，北方的天气一直是“嘎巴嘎巴”的晴，天上没有掉下来一片雪花，甚至连阴天的时候都很少。几千年来，老祖宗们在实践中总结出来的经验得到了验证，准确率几乎是100％。这让你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打心眼里心悦诚服，深切地感到自己的知识浅薄，孤陋寡闻，比之古人自愧弗如。

北方的冬季，雨雪少，空气干燥，人畜都特别容易闹病。这不，刚一入冬，社会就有人传说meiguo的“huirui公司”发布了新的HD一IIV和allv“甲流”疫苗及玛巴洛沙韦特效药品，接着meiguo就会在中国投放新的病毒，老百姓又要倒霉了。也许是料事如神，也许是一语成谶，元旦前后，各地真的开始普遍流行“甲流”，我的家人也未能幸免。开始是我的小孙子“中招”，连续四天高烧38一40度，虽然每天大把大把地吃药，还是转化为肺炎，不得不辍学治疗。接着，我的妻子也出现了“甲流”症状，起初是鼻炎，随后发展为咽炎，一直咳嗽不止，到社区医院化验血象呈“阳性”，确定是“甲流”感染无疑。我则预先采取防治措施，当症状还未明显出现时，我便提前用药，又自制了一瓶喷进鼻腔内的“特制药水”，有效地阻断了病毒传播入口，总算幸运地逃过了“一劫”。

腊月二十五，临近年关。山城似乎已经解除了燃放烟花爆竹的“禁令”，小区周围时不时地响起“噼噼啪啪”“叮叮当当”的爆竹声。由于官方对民众燃放烟花爆竹的行为，听而不闻，视而不见，让人们的胆子越来越大，爆竹声一天比一天多，有时好像人们事先就有约定，一方响起，八方响应，此起彼伏，震天价响，为轰轰烈烈，热热闹闹的新春佳节，带来了久违了的喜庆氛围。许是各级政府及官员的亲民行为感动了“上苍”，也许是一向刚愎自用不恤民情的“太阳老爷”，也要为新春佳节增添几分喜庆的气氛，整整一天，她都害羞般地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不肯露面。可是，根据中央电视台天气预报，京城以东地区并没有形成雨雪天气的条件，只是有冷空气南下，温度会有较大幅度下降。看了天气预报，我的心情更加沉闷，期望久盼的瑞雪能够像往年那样如期而至。

谁知天气也像变魔术一样，总会给你意想不到的惊喜。腊月二十六早晨起来，拉开窗帘，嗬！一派银装素裹的世界。雪虽然不是很大，可是，对面的房顶上、楼下的汽车上都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雪，院子里、马路上、山坡上、田野上也都不约而同地铺上了一张硕大无比的“白床单”，就连电线杆子上的瓷瓶，也长出了一个个像刚刚破土而出的小“蘑菇”，顶着一个个白色的小帽子，娇滴滴向从它身边经过的路人打着招呼。雪景如画，美不胜收。在雪的世界里，崎岖不平的路面变得平坦宽阔；高低错落的房屋变得别有情致；堆放垃圾的场所变得不再凌乱。一切入目不快的污秽和丑陋的物体，全部被大雪掩盖，一切的景物都变得宁静而又纯粹。这不由得让人浮想联翩，深深地赞叹大自然的无私和包容。

距离大年三十，就只有三天的时间了。可是，我还有几家亲戚尚未走动。吃过早饭，我和妻子一同走出家门，下楼走到室外。嗬！空气好新鲜啊！我忙不迭地摘下口罩，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一冬憋在肺里的浊气似乎一下子倒了个干干净净，心情一时大好，精神也为之一振。雪还没有停，仍然不紧不慢地下着。楼前面不断地传来“当当当当”地刮雪声，我判断是小区的清洁工老张一个人在铲雪。那铁锹碰撞地面的声音，既孤独又刺耳。除此之外，小区里静悄悄的，连一个人影也见不到。亲临其境，百感交集，旧事萦心，我却忽然想起了几十年前遇到的那些雪天。那时，一遇到下雪的天气，山城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不用招呼，也无人动员，人们都不畏严寒、不辞辛苦，自发地走到室外，走上街头，去清扫院子里和马路上的积雪，用自己的行动证明自己的价值和觉悟，以能够为行人出行安全和车辆行驶安全提供方便而自豪，不计报酬，毫无怨言。那无私的行为和激情四射的场景，真的让人永远难以忘怀。可是，如今的世道变了，人心也变得难以捉摸。现在无论雪下得有多大，路面上积了多厚的雪，你很少看到会有人主动地去扫雪。过去，人们常用一句话形容一个人的极端的自私：“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现在看来，那时候，至少家家还会把自家的门前雪打扫得干干净净，可是，如今自家门前的雪也不会有人去扫了，可见人心不古已经到了何种程度。由此，我又想到车陷泥里无人推，老人倒地无人扶，伤者垂危无人救，真的让人难以置信社会心态会如此冷漠，如此畸形。真不知道，这究竟是社会文明的进步，还是社会道德的滑坡。真不知道作为社会的一分子，面对这样的现象，你究竟是什么态度，是喜？是忧？是悲？是哀？

走出大院，来到街面上。街道旁的摊贩冒着飞扬的雪花，站在雪地上叫卖自己的产品或货物，吆喝声此起彼伏，一声更比一声高，似乎想把所有的客人招徕到自己的摊位前，把自己的产品一下子全部卖出去，然后收起家什回家过年。

马路上的雪，已经没有了。因为既不是人工清雪，也不是机械清雪，而是在路面上洒盐融雪，所以地面上的尘土与雪混合后，变成了一片黑乎乎的烂泥。汽车碾过路面时，泥巴迸起来溅到车身上，沾在车轮上，把一个好端端的车，弄得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就像将一碗焦墨的浆糊，胡乱地涂在了美人的脸上，找不到一点点的美感，使人起初欣赏雪景的兴致，顿时大打折扣，一时索然寡味，只好打道回府。

中午，雪停了。我的情绪也似乎像雪花一样，掉在了地上，失去了在空中飞舞时的那种曼妙灵动；又像挂在树枝上的雪花，很快化作一滴无关紧要的水珠，毫无知觉地浸透在大地里，至于大自然的美与丑，阴与晴，干与湿，似乎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切都感到无能为力。

我的思绪一时“短路”，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不是要用喜悦的心情，尽情地赞美这场雪地降临，还是用一种挑剔的目光，不合时宜地去谴责那些只顾自己，不关心他人的人。或许，我真的需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把大自然里的每一个景物都当作一首歌，把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所爱所恨都珍藏在心底，都当作一首流淌在时间里的诗，那样，自己的心情一定会好些。是啊！我们真的应该怀着一颗敬畏之心，去欣赏大自然送给我们的每一件艺术品，真的应该大声地赞美大自然无私馈赠给我们的每一粒雪花，留下心中的那份美好，留下心灵深处的那一抹温馨与宁静，让雪花飞舞的一瞬间，成为我们对生命的一部分，成为融入灵魂深处的回忆，成为我们赞美国家，赞美社会，赞美人类，赞美生活，赞美一切事物的由头。

此时，我忽然想起一位无名诗人写的一首咏雪诗：“此花自古无人栽，年年寒冬悄悄开。无根无叶又无枝，仙姿妖娆九霄来”。让我们在这如诗如画的雪景中感受大自然的慈爱与关怀，找到朴实善良纯洁无邪的心灵安放之地，把人类对美好社会，美好风气，美好品德，美好习俗和美好生活的向往，世世代代地传递下去，成为每一个人追求的最高目标，并在每一个人的生命中得到永恒，也许这才是我描写冬天雪景的真实原因。

2025年1月26日

写于承德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