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薯是一种常见且易种植的农作物,也是广受人们喜爱的食物。在我看来,它还有着不同凡响的内秀,我深爱着红薯。
红薯哺育我成长。我出生在新中国成立当年的腊月初五。其时,新生的祖国母亲仍遍体鳞伤,国力虚弱,许多人还在温饱线挣扎。但毕竟春光普照,神州大地处处呈现无限的盎然生机。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我作为第六胎,在母亲四十一岁时降临人间。因常年体弱多病,母亲没有母乳。据长辈们讲,当年用以喂养我的全靠家产的红薯粉与糖。母亲总是耐心细致地将红薯粥搅拌得绵密细腻,用汤匙一口一口地喂她心爱的小儿子。喂到周岁后,改为糖稀粥。到了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末期,国家遇上三年困难时期,为度饥荒,人们大力开荒种植红薯等农作物。新开垦的荒地,据说亩产红薯可达两三千斤。红薯成了当年饥民们的救命粮!那年,我才九岁。遥想当年生活的困窘情景,如同昨天,令我终生
难忘。
红薯不仅产量高,还能加工成多种多样的甜食。从山地挖回的红薯,用清水洗去上面的泥沙,用农家自制的薯刨,刨成红薯片、红薯丝,晒干后放入罐内贮存,想吃时可随时取出来煮,味道甜美;煮米饭、米粥时也可以抓入一把,香甜可口。将红薯去皮后上锅蒸熟,再捣成薯泥,用擀面杖擀成薄软的薯饼,晒干后,剪成小块方形的红薯片,炒熟后就是金黄脆甜的红薯角,小孩子最爱吃。
在每年的冬春时节,在城镇熙来攘往的街口处,常能闻到烤红薯的香气四溢。当你走近烤红薯的火炉边,那诱人的香甜气味,令人垂涎不已。
红薯藤是耕牛最爱吃的饲料之一。每年十月秋收秋播的农忙时节,农家人将地里挖起的薯藤喂耕牛,主人可放心回家吃饭,饭后再来用牛时,那吃饱喝足的耕牛躺在地上,正幸福地扁着嘴反刍哩。晒干后的红薯藤加工成粉末还可以喂猪。红薯藤还可以做柴火。
在我的家乡,每年端午节前后,是栽插红薯苗的佳期。农家人割回种藤,把藤蔓剪成有二芽一茎的短茬,这便是一棵插苗。别看断茎的两端伤口渗出乳白色的浆液,可一旦插入湿润的泥土里,那茎苗的成活率可达百分之百。即使是遗落荒野,只要身着泥土湿气也能自然成活生长。红薯的生长期覆盖整个酷暑期,在烈日炎炎似火烧的高热高温季节,它的茎叶仍能葱茏地生长。在我的故乡,红薯常年是不开花的,只有在特别干旱的年头,它才
开出少量的白色或紫红色的花朵。那是红薯不屈服旱魔、蔑视旱魔而呈现出的乐观微笑!即使遇上罕见的旱灾,红薯仍以丰硕的成果回报人类。
憨厚的红薯,你一生默默无闻地匍匐在地球母亲的胸脯上,与泥土如同骨肉至亲般亲密无间;你平生不在意身份的卑微,不攀高位,以献身于民为荣;你谦逊地把果实藏于地下,未曾想过张扬炫耀。
从红薯的身上,我发现世间万物无论多么平凡渺小,都有着美好的品格和忘我的献身精神,如常见的小草、蚂蚁、蜜蜂,它们的精神和心灵世界皆是伟大的。
平凡朴实的红薯啊,我爱慕你,敬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