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春天翩然而至,屋后山坡上,桃树、李树和柚子的枝条上吐出一朵朵鲜艳的鲜花,香蕉摊开片片新绿。闽南农村迎来了暖洋洋的农历“三月三”,老家称“三日节”,家家户户做粿敬神。晨曦中,我散步在乡间小道上,低头一看,几乎有土的地方,都长满了一丛丛三叶草,勾起了儿时难忘的记忆……
三叶草是闽南农村的叫法,它的学名是“酢浆草”。小小个头,绿茎细细的伸得老长,青绿之中,还绽开一朵朵粉色的小花。当旭日照亮大地,三叶草的叶子才展开。因此有人说,三叶草就像是懒得上班的人:早晨得阳光照耀它才张开叶子,下午只要太阳西斜叶片就合了起来;只有近晌才开花,若是阴雨天气,它们干脆收起叶子藏起花。但在我眼里,三叶草充满一股生命力,小巧玲珑,轻便灵活,有点土,有点水,它们就能肆意生长,该开花开花,该长叶长叶,红花绿叶,活出生命最美的模样。我知道它喜欢热闹,一丛丛,一簇簇,一队队,就像元宵节小儿舞龙灯。还有无私奉献精神,于病人有清热利湿、解毒消肿、凉血散瘀的作用。10岁那年夏天,我的喉咙虚火红肿,疼痛难忍,妈妈转身到田埂拔回一把三叶草,捣烂后用纱布包裹,让我含在口中,两三次后,我的咽喉红肿消失,不痛了。
我在乡下度过童年愉快的时光。老家地处高山峡谷,小溪从村中蜿蜒流过。土瓦房依山而建,房前是一大片水田。那时的春天,小路、田埂、水塘边长满了水草和三叶草。每天放学回家,放下书包,妈妈总会让我带上竹篮和小镰刀,去割些草回来喂兔子、鸭子和灰山羊。刚开始,认识的青草有限。有一次在割草时三叶草和苜蓿一起割回来喂兔子,小兔子吃了几天,出现口腔病,母亲认定是吃出了问题,就仔细地检查我割回来的青草,母亲挑出苜蓿告诉我:“兔子是很娇贵的动物,有许多有毒的青草不能吃,误吃了重者会呕吐至死。苜蓿含有过多酸性,吃了容易引起口腔病。”
羊和鸭子吃草很有趣,灰山羊喜欢水草,鸭子却酷爱挑三叶草吃。它们扁平而宽阔像一把小巧的铲子,将草叼在嘴里,抢来抢去,甩来扔去,像是在玩一种游戏。到了夏天,我们家鸭栏的泥地里,居然长出了许多三叶草,灰山羊眼红了,过来抢草吃,结果羊圈里也长出了三叶草。
那时候,三叶草疯狂地长,我们小伙伴也加入了抢夺三叶草的行列,但我们不是抢吃,而是在玩游戏。大家摘下三叶状的叶片,去掉细长的茎,在叶片背面涂上风油精,放进水缸或小水沟中,叶子就在水面上慢慢旋转起来,叶子相互撞到一起又分开,分开后又会合拢一块,分分聚聚,转转停停,好玩极了。这时父母会追过来,甚至拿着竹条“竹子炒肉丝”,因为我们这些小捣蛋把他们珍藏的风油精偷出来用光了。
有一次,我的小孙女玩着手中三叶草,试图把它们的茎编织成“小辫子”。我把儿时的玩法传给她,说:“教你一个好玩的游戏。去药箱里拿瓶风油精。”她一脸疑惑,拿来了风油精。院子里有石槽,平时盛满了水。我把风油精涂在叶子背面,放到了水面上,叶片瞬间转动起来。小孙女的眼睛亮了,一片、两片、三片……涂个不停,玩得手舞足蹈,还不断说:“还是姥爷厉害。”
三叶草,酢浆草科植物,小叶心字形,心尖朝里,三叶成轴,就像一家三口相拥相抱,托起一朵朵红花。家和万事兴,所以,人们又常以“文明花”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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