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苍鹰,是碌曲的副词。是碌曲的万丈雄心。
太阳为眼,狂风是利喙,云朵作翅膀,雷电赋予它心跳。
冲破激流和黑暗,狂风和暴雨,迷雾和羁绊,从高山之它巅,从山谷之洼,从九霄云外一路飞奔而来。
一声嘶鸣,犀利划过天空,扯开雷鸣的轰炸,撕破苦难的包围,扎进风雨的胸膛,啄碎生命的困顿以及黑夜里的暗流。
旋转——升华——飞腾——
它张开羽翼,呈翱翔的姿态,沿着风的方向,贴着地面飞翔。一生总以一种猎猎姿态,穿梭于光明和黑暗之间。
阳光和风雨,将灵魂磨砺得光华。
风在雕刻天空,天空雕刻翅膀,翅膀雕刻勇猛、自由和力量,也在雕刻我们的魂——那是另一个个的我们,在苍穹中完成久违的梦想。
2
牦牛,是碌曲的数词。
高原的雪,是苦寒,是冰冷的平铺直叙。在雪后初霁的地平线上,它们成群结队地涌动狂潮。
卧白雪而眠,啖青草而餐。逾高峰而欢。
但即使命运给予它九百九十九条死亡之路,它却能在一线生机里获取重生,努力融入自然。
奔跑,是一首诗。健硕的身躯,把空间无限拉长。
怒吼,是一阕词。雄浑的气度,把苦难甩到九霄云外。
在数番风雪与严寒锤炼后,牦牛在健蹄灵活地奔走中,在静止矗立的永恒间,毅然跳跃生命的颜色。它们在严酷的生存夹缝中偏安一隅,用厚掌劈开大地,用利角撑起整个苍穹,以雄壮身躯奋四蹄而立,挑高昂头颅傲万物而生。
3
格桑花,是碌曲的数词。是碌曲的脉搏律动。既抽象,又具体;既平面,又立体。
十二月,冰雪封印了整个甘南。海拔数千米的西顷山上早已落上了厚厚的积雪。
冰天雪地里,风带着千亿万精兵,从高原上浩浩荡荡,呼啸来往。
草木瑟瑟发抖,不少已在寒风料峭中安静地死去。树木晕头晃脑地呻吟着,虫子们都销声匿迹了。
尽管格桑花已经快被冻僵了。但它还是咬紧牙关,忍了又忍。它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把双脚往土地下展了又展,把手臂往泥土里伸了又伸……
第二年,冰雪消融。
当格桑花最先绽放春天的时候,对面的西顷山也低下头向它频频致敬。
4
尕海湖,是碌曲的连词。是碌曲的亘古深情。
一弯月,在沉吟,摇晃。闭上眼,亘古宁静,亘古澎湃。
从湖前,到湖后。从湖里而湖外,从远古到现代。年复一年默默地轮回着绿色、黄色、褐色灰色,用自强的、睥睨一切的目光撑起一片硕大的华冠。
候鸟,这天神的使者自然的赤子,以其释放不尽的洪荒之力,百鸟朝凤般地云集,用丰富的情感唤醒湿地的生态美梦,尽情复原高原的本色。
一条柔美的河流挺起脊梁直起腰身,就是倔强的高原汉子,就是我善良质朴的碌曲乡亲父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