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3-13 09:5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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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夜。

  我从梦中惊醒,夜色正浓,静谧的夜晚隐隐约约听到围墙外的蛙鸣。昨晚入睡前忘了拉上窗帘,透过落地窗玻璃看到夜空繁星点点。我住在远离市区的巢湖边,也远离了都市的喧闹与浮华。此时夜中市内灯红酒绿,霓虹灯竞相闪烁;车流的灯光给高架桥画上彩带;大排档正热气腾腾挤满了食客……

  我顺手拉开床头灯开关,柔和的灯光下打开手机,手机上时间显示是零点二十五分。我放下手机,呆呆地躺着,一时间睡意全无,思绪万千,多年前的记忆浮现脑海。

  我想起1979年某日深夜零时。那是当记者的第三个年头,我去农村采访,真正的边远农村。大王庄距公社所在地有二十多公里,我和摄影师二人搭乘来公社办事的拖拉机前往。到了大王庄天色已晚,几个等侯多时的村干部先招呼我俩吃饭。四个菜,切的四四方方的大块肥肉,红烧鸡,青菜豆腐,炒豆角。当年这是实实在在的豪华大歺。吃过饭,村支书安排我们住村会计让出的新房,说好好休息,明天再拍摄。

  土房里非常闷热,我和摄影师小张夜不能寝,索性卷起草席,出门在大树下席地而眠。那时的大王庄还末通电,百多户人的大村庄完全被黑暗笼罩。偶有亮起油灯的莹光,才让人感受这并非一片死地。燃起自带的蚊香驱蚊,小声议论农村的贫穷与落后。

  我想如今的大王庄应该大不一样了吧,现在农村的夜也是电灯明亮,电视电脑让农民新一代有了新的夜生活,实现了祖祖辈辈的梦想。

  想到梦,刚才被什么梦惊醒?我竭力回想,可是脑海混浊,懵懵懂懂,想不起清晰的梦景。

  梦,这个字眼宛如缥缈的云雾,充满了神秘的魅力。而夜的伴随,最多的就是漂浮的梦境。

  我做过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梦。

  我梦过初恋。初恋女友是部队宣传队的女兵。那时恋爱还不敢公开,宣传队结束各回连队,我俩驻地远隔百里难得见面,只能靠写信联系。近一年的恋情,连手都没拉过。最甜蜜的一次是她要回北京探亲,我们约在宁波市里见面。我高兴地为她准备回家礼物,并肩坐在公园的椅子上交谈。望着身边心仪的女友,几番鼓足勇气,还是没敢与她牵手。

  只有在梦中,我与她欢笑在草地追逐;只有在梦中,我把她拥抱怀中;只有在梦中,我终于深情地吻她。

  梦醒,一切皆空。现实是她提干留队,我退伍回家。通了一年信,恋情黯淡结束。多年后她转业回北京,我去北京出差时去看过她。我们去看了场电影,一起看电影,那是初恋时未能实现的愿望。昏暗的影院,我终于下定决心,握住了她的手。她很惊讶,并没有挣脱。再后来,红颜薄命,几年后听到她因病离世的消息。深铭于心的初恋,从此只能梦中相遇。

  梦见过甜蜜的初恋,也有过可怕的梦境。我梦见过战爭,当兵八年,手中的冲锋枪只在靶场开过枪。在梦中,天上飞机狂轰乱炸,地面坦克横冲直撞。战火纷飞,血肉厮杀,战壕里我手中的枪疯狂的喷射,打空了一个又一个弹匣。我梦见过疾情中招,头痛欲裂,浑身发软。门铃响起,门外是4个“大白”,口罩下面无表情,顿时我象陷入了冰寒深潭,被绝望和恐惧淹没。我也梦见过自然灾害,天崩地陷,洪水汪洋,我无助地困在楼顶。楼倒了,惊恐万状向深渊堕落。梦中的我是那样的孤独与无助,我渴望清醒时的亲情与温暖。

  梦是现实的反应,也是内心世界的写照。白天,我们为生活奔波忙碌。夜晚,梦给予我们欲求不到的愿望。只有在梦中,可以毫无顾忌,横眉冷对抗争邪恶。只有在梦中,没有特权和特供,人人处在一个公平的社会。只有在梦中,开心自由,畅所欲言,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梦中可以抛弃所有的伪装和防备,放飞自我,在遐想中遨游。

  夜,是脆弱心灵的庇护所。夜,也是世间罪恶的遮羞布。夜深人静,思绪难平。我索性起身下床,披上睡袍,拉开落地玻璃门,在露台摇椅上躺下,默默眺望夜中黑幽幽的远方。

  远方公寓里的失业白领,是否沉浸美梦中。梦中他事业有成,亿万富翁的他从国外商谈生意归来,劳斯莱斯幻影在停机坪迎侯他下飞机,迎接他的还有倾城倾国的红颜知己。

  因为疲倦而趴在书桌上入睡的高中生,又梦见了什么?是否梦见高考夺冠,清华北大恭手相迎,没有辜负多年寒窗苦读。魚跃龙门,父母荣光。

  城中村出租屋的清洁工梦见了去豪华往宅小区运送垃圾箱。居然有富人丢弃的一包旧衣服。说是旧衣也有个六七成新,有外套有毛衣,甚至还有两件女童羽绒服。清洁工梦中笑出声,今冬寒衣不用愁。

  午夜公交换乘站下夜班的姑娘,依着椅背入睡了。你的梦是什么?是升职加薪的狂喜,还是收到辞退通知的恐慌无助。

  夜色下每个人都在做着不同的梦。小时候做过无数绮丽的梦,长大后知道梦毕竟是美梦。想起在网上看过的一段话,很粗糙却很有哲理。我有个习惯,会随手在小本上记下感兴趣的事和句子。现在与时俱进,记在手机备忘录上。我打开手机备忘录找到这段话。

  “小时候,枕边流的是口水,长大后,枕边流的是泪水。小时候,微笑是一种心情,长大后,微笑是一种表情。小时候,哭着哭着就笑了,长大后,笑着笑着就哭了。后来啊,我们都成长到了小时候羡慕的年纪,却没有变成小时候那个想要的样子。”

  年龄在增长,梦在变幻,社会在变化,人更变了。童真无邪渐渐消失,真诚少了,虚伪多了。从壮志凌云到选择躺平,年轻一代有了新的选择。就像夜色给大地披上伪装,长大后,不由自主用坚硬的外壳把自己包裹。

  白昼给人光明,夜晚给人宁静。夜与梦相伴,有夜就有梦,有梦就有希望。尘世间难以实现的在梦中可以实现,现实中不达的奢望,梦中让你奢望成真。没有了梦,夜是死夜,人是行尸走肉。罗曼.罗兰说:“唯有梦想,让平凡的灵魂得以飞翔。”我等平凡,凡夫俗子,唯有梦想激励。霍金说:“梦想如星辰大海,虽远必达,只要你不停追逐。”只要不放弃,不停下奔向理想的脚步,说不定哪天就梦想成真了呢。

  梦是希望的源泉。在困难和挫折面前,梦想给予了坚持下去的勇气。梦想是一盏明灯,指引我们前进的方向。只要心中有梦,用心去感受梦的美好,在黑夜中顽强前行,勇敢面对一切挑战,创造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

  远处突如其来传来几声狗吠打破夜的平静,也让我从冥想中清醒。我躺回床上,闭上眼,心静如水。我要在平静中继续入睡。我要追寻夜的梦,不管是美梦还是噩梦。

  夜,寂静无声。夜,黑暗笼罩大地,笼罩世间一切。夜,即将过去,晨曦初现。当骄阳升起,黑夜退避,大地一片光明。

来源:中国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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