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

  今晚喝了点白酒，因为着凉。出工地大门，沿开发区的人工河边闲步。月亮圆溜溜地直挂在天上。天空一片暗蓝，从月光的背后看上去。心悬了起来，替月儿担着，生怕她从高高的天上猛然坠下来，摔坏了身子。然而，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她望着你笑，圆圆的，甜甜的，没有一丝系着，哪怕是一根蛛丝也好。她总是那么清秀圆润，光彩照人。

  河边有几个垂钓的，用的是夜光漂。射灯有白亮的，也有幽蓝的。白亮的我喜欢，幽蓝得让人害怕。那是一种说不出的蓝，如鬼魅的眼睛。恐怕用《聊斋志异》拍成的影视剧里都没曾见过，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毛骨悚然。不知道水里的鱼儿看了之后会怎样想呢？鱼儿又喜欢怎样的灯光呢？

  路边的树木一排排，在路灯的照映下静默伫立，恰似黑暗中的哨兵，又像是黑夜的守护神。不远处有探照灯似的光束在树冠中来回扫荡，待到近前一看，是捕鸟的夜行者在捕鸟。灯光照定夜宿枝头的鸟儿，手持弹弓，瞄准射击。但，打中的几乎寥寥，大多鸟儿受到惊扰后就移位躲开或惊叫着飞去。枪支被全面管控后的今天，当是鸟兽们的一大幸甚。

  沿着路儿继续向前，看着路灯那傲亮的姿态，再看看路面默默无闻的样子，脑海中便闪现出一位草根诗人的诗句：“路灯，始终不让路面睡一个好觉；路面，乘势缓解失去白日的疲劳。”这首诗写的是如此之形象、哲理。今晚，我从工地出来，是不是也在缓解失去白天工作的疲劳呢？

  天上没有一点星光，月亮更圆更亮，笑得更欢，笑得更甜了。清晖呀直逼身心，清晖呀直逼思绪，我与清晖快要融为一体了。于是，我便想到了表妹，远嫁北国的表妹。唉！表妹，我仅此一个。比起台湾著名诗人余光中先生，他有那么多的表妹，而且娶得其中一个，我实在是寒碜彻底了。

  北国的月光大概也是如此的清晖吧？清晖中的表妹，你的心境还是如此的透亮吗？我已老了，不光是身心，还有思想。不知道你的思想老了没有？你的人同样老了没有？

  有车从远处驶来，灯光渐亮，从身边一驰而过，黑暗便即刻笼罩了我。但，很快地，黑暗就消失了。圆圆的月挂在天上，盈盈的月光照临着我。满满的清晖在荡漾，满满的清晖将我淹没……

  明月当空，我往回去。没有问及青天：今夕是何年？月就在我的头顶，月光飘洒在我的身上，月华流淌在我的心中。我被月色完全浸泡着，如同一袭风，如同一棵树，如一只鸟，如一盏灯，如脚下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