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乎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没有课,但昨天系里刚开完会,有些事情得处理。考虑到打电话不太方便,作为班主任,她决定还是亲自转达这些事情为好,顺便听听学生们的想法。
她骑车行在去往学校的路上。天气晴朗,天空飘着少许薄薄的白云,不冷不热,让人感觉神清气爽、惬意无限。一路上她思考着自己要处理的事情。不知不觉到了校门口,她放好自行车,向教学楼走去。
春天把冰冻的大地唤醒,地上偶尔有些残留的积雪消融后留下的雪水还没有完全渗入泥土,湿漉漉的。脚下的草地松软而有弹性,散发出泥土的味道。
校园里的萱草花又恢复了生机。由于施了很多农家肥,又有人适时地浇水,在温暖的阳光下,使得这些萱草具备了得天独厚的生长环境,长速飞快,一天一个样。
在校园的小路上,一位母亲推着轮椅慢慢地走着,这位母亲看上去四十多岁,但头发已经花白了,轮椅上坐着一个个头挺大,看上去有些肥胖的男青年,他大约十八、九岁,是今年刚入学的新生。她很快就走到了他们身旁,她朝母子俩笑笑,男孩腼腆地朝我点点头。那位母亲朝她也笑了笑,说:“有课?”她说:“没课,有点儿别的事儿”。“哦,今天天气真好!”“孩子有课?”“上午后两节。”母亲微笑着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子的体重看上去比母亲的体重重得多,路挺平,但是从东向西有点坡度。推得有些费力,母亲上身明显地直了起来,两只手死死抓紧轮椅的把手,力量仿佛都滑到了脚上,两只脚交替使劲蹬地,大地提供给她无穷得力量,使她平稳而坚定又略有艰难地迈出一步又一步。渐渐地母子俩的轮椅落在了她的身后,她返回头望了望这对母子,心里升腾起一股敬意。一边走一边想:“这个母亲太不容易了。”路边的忘忧草长得很高很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在校院的小路上,每天都能看到这位母亲接送儿子的身影,后来得知儿子得的是重症肌无力,这是一种罕见病,属于疑难杂症。一直四处求医问药,但似乎无济于事。轮椅在岁月编织的路上滚动着,儿子安然地坐在母爱驱动的轮椅上,一边与病魔顽强地斗争,一边集中精力学习知识,充实自己。虽然疾病折磨着他,生活都不能自理,但他并没有放弃学业,没有放弃追逐知识的理想。在求学的路上,要和别的同学取得同等的成绩,他可能比别的同学付出的精力不知道要多出多少倍。多少年来,这一对母子,在风风雨雨中前行,虽然艰难,但是却显得那么乐观。
可以想象这位母亲在儿子刚查出病时,会是怎样的绝望和痛苦呀!史铁生曾经说过儿子的痛苦在母亲那里是几倍的痛苦。但是母亲没有被这绝望打垮,毅然接受了儿子的轮椅,这一推就是按时按点的几年,从约一米高左右瘦弱的小孩推到了一米八左右的大小伙,母亲由年轻力壮推到了满头银发,由以前的愁眉不展推到了现在接受现实的眉开眼笑。因为她知道她的儿子不愿意看到她伤心,她时刻安慰着儿子,每天接送他是被动锻炼,可以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否则那愿意没事出来溜达呢?尤其儿子变得越来越乐观,越来越成绩好,她心里的苦也化成了甜。
母亲也很喜欢路旁的花,儿子告诉她这种花叫萱草花。一次儿子回家后把藏在包里的萱草花拿出来,神色庄重地说:“妈妈,生日快乐!你为了儿子吃苦了,这束花送给您,它也是母亲花,还有个名字叫忘忧草,希望妈妈美丽如这盛开的花,也希望您忘掉一切忧愁,等我有了工作一定不让您再吃苦了。”母亲的脸笑成了一朵花,眼里却热泪盈眶。
忘忧草,又叫萱草,是母亲花!那鲜艳的花是母亲的笑脸。
那一高一低的身影,成了校园的一道风景线。而那位母亲就是那美丽的忘忧草。“女子虽弱,为母则钢”从这位平凡的母亲的身上,看到了“乐观”、“伟大”两个词。她始终疼爱、支持着儿子,她以无声的力量润子无声,给了孩子春雨般的滋润,以瘦弱之躯为儿子撑起了知识的大厦,让他在这个对他不公的世界里不会成为睁眼瞎,让他在知识的海洋里寻找到生存的本领和生存的意义。
萱草花,是忘忧草,是母亲花。那盛开的且生命力极强的鲜艳美丽的花,如同天下的母亲对儿女不求回报的帮助和无私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