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花。
其实年轻时对花并不感兴趣,那时忙,忙工作,忙家庭,忙孩子,哪有时间伺侯花。退休后大把闲暇时间,总要找点事打发。发现邻居阳台和庭院大都养植花卉,每当春暖花开的时节,五颜六色怒放惹人眼醉,于是乎也开始养草种花。
从网上买来盆栽,在阳台在露台开始养花。几经失败,然而锲而不舍,终究花蕾绽放,芬香满屋。泡上一杯香茗或浓郁咖啡,在躺椅上欣赏各色花卉,怡然自得。
看花看多了,觉得书上那些对花的描述还真有些道道。不同的花有不同的色彩,不同的香味,也代表不同的意义。中国洛阳的牡丹雍容华贵;英伦玫瑰的热情;法兰西鸢尾的优雅;东京樱花的纯洁;墨西哥大丽花的艳丽,风车之国郁金香的浪漫……
我们生活中处处有花,一年四季有花。
春天桃花盛开,娇艳欲滴,似羞涩的少女,面颊上一抹淡淡的绯红。“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微风轻拂,桃花飘落,将缠绵悱恻的爱情洒向人间。
夏天荷塘莲花亭亭玉立,优雅娴静。人们欣赏莲花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在污浊世间保持那份洁净与高贵。
秋天的菊花傲霜绽放,用自己的顽强去诠释生命的意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让我们象菊花那样宁静致远,永不言败。
冬天雪中红梅,在冰雪严寒中傲然怒放。“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红岩上红梅开,梅花的坚强与勇敢,让我们领略到希望与未来,光明就在前方。
爱花人士喜欢解读花语。关于花的种种赞美见诸文字,更有泼墨丹青,把花的娇美渲染的淋漓尽致。西方油画有它独特的艺术魅力,但论画花,还是当仁不让水墨国画。挥毫宣纸浓塗淡抹,红牡丹白菊花,粉樱花绿水仙,栩栩如生。
我以为与花最亲密的当属女人与爱情。
文人墨客最爱以花喻女人,形容女人象花一般娇美艳丽。少女是春夜蔷薇,少妇是盛夏玫瑰,中年是秋日残荷,老妇也是永生之蕊。
我在年轻时遇到的两次情感都与花有关。从部队回到地方工作不久,一个女战友从浙江调职肥东机场,她常从几十公里外的肥东到市里看我,来的多了,我察觉到异样。我的初恋也是部队女兵,后来她留队提干,我则回家进心仪的单位。远隔千里,加上我也抗拒当部队家属,恋情黯淡收场。某天女军官随部队公差卡车来市里。我们见面,望着她烈阳下被晒得通红的脸上滚下汗水,又感动又责备,赶紧去买了个冰淇淋给她。她说只能待二十分钟就要随卡车返回,说罢递上手中的纸包。我轻轻揭开封住的纸包,楞住了,那是一束野花。女兵满面笑容,说是在部队驻地采的。知道我在城里很少见到花,特地赶过来送给我。我心激荡,感动莫名,久久没有说话。
还有一次是交往了个歌舞团女友,恋爱两年多。她不是什么大美女,但也有才有艺,加上活泼大方热情如火,我满心欢喜谈婚论嫁。她随团全省巡演,两年来第一次分别几个月时间,约好每到一处都要写信。开始时三天一封信,一个多月后忽然收不到信了,有些焦急,无奈她到处演出,也不知在哪个城市,八十年代还不知手机为何物,写信也没法寄。终于收到信了,信封里是一张对折的白纸,纸上空无一字,夹着一朵枯萎的野花。我顿时明自这是分手的信号,枯萎的野花寓意我们之间的恋情也已经枯竭。我不想去追问原因,人家用花表达的如此绝情,说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我遇上的与花有关的都关联女人与爰情。一束新采的野花表达美好意愿,一朵枯萎野花无情离去。我并没有与女军官发展成恋情,她还是嫁给了军人,转业后随丈夫去了上海,但我们一直是好朋友。与女演员再也没见过面,在一个城市,多少能听到她的消息,她找了同团演员,后来离婚了,再后来又结婚了。我很淡然,因为被那枯萎的野花伤害,从此亦是路人。
说也奇怪,花与爱情关联,但我与妻子恋爱时从来没有送过花。我们年轻时很难买到鲜花,都说国人很幸福,我看也有很多地方不尽人意。年轻时就少有鲜花花店,主要精力是吃饱穿暖。哪象现在花店随处可见,还可以网上选购鲜花。再说那时工资仅四十多元,囊中羞涩,也买不起花。虽然没有花,也能收获爱情。我和妻子都喜爱文学,她能写些花花草草小诗在报纸发表,我喜欢写些小说散文见诸报刋。可见文字也是花,文字花是钮带,见证我们的爱情。
女人确实与花有缘,女人的一生就好似花的一生。从少女的含苞待放到成年的灼灼其华,而后老年的风采依旧,每一个年龄段的女人都散发出独特的魅力。梅艳芳一曲《女人花》唱出女人的无奈与心酸,唱出女人的温柔与坚韧,更唱出对爱情的渴望与追求。“女人如花花似梦”,通过“花”和“梦”提醒女人认识自身优劣之处,“爱过知情重,醉过知酒浓”,女人是脆弱的也是坚强的。花一样的女人终究要掌控自己的人生,哪怕孤芳自赏也不要任人釆摘。其实在社会各种压力下,男人和女人都是弱者,“花开花谢终是空”这是梅艳芳唱出的无奈,也是现实的写照,不自愿也能变成自愿,不知情也会变成知情,哪怕满腹的疑惑和不乐意,最后也会老老实实低头服从。
不由想起宋女诗人李清照的《一剪梅》“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拍手叫绝,与《女人花》不无异曲同工之妙。刻画女人的柔弱娇媚,女人的相思忧愁,“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象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古今中外,无不以花喻女人,以花喻爱情。不难理解打开“花”的字词译意,为何多为女人和爱情了。
应该说,花与女人都是世间美好的存在。女人与花相映成辉,创造生命的奇迹。女人的子宫,孕育生命的诞生,女人的乳汁,哺乳新生命的成长。我们欣赏花的芬芳与魅力,我们赞美女人的美丽与智慧。有了花与女人,我们身处的世界会更加美好和温暖。当我们对社会某些问题而失望,当我们对不公而愤怒,当我们感到拘束禁锢,我们孤独忧郁,看看美丽的花和女人,会象明媚的阳光照进心田,我心温暖,我心永恒。
我曾旅居国外数年,东西方文化有很多差异之处,很难评说其中是非对错。但西方有个社交礼仪习惯我很赞赏。西方人喜欢送花,这是优秀的情感表达方式和生活的艺术。给恋人送上一束象征炽热爱情的红玫瑰;在温馨婚礼送上象征纯洁的百合花;在病房,送上一束鲜亮的康乃馨,为病人带来温暖和关怀……。西方的节日和庆典少不了鲜花,人们也喜欢用鲜花装点家庭。鲜花是对美好生活的追求,是对高品质生活的追求。在我们年轻的那个年代,少有送花交流,家中少有鲜花点缀,并不是中国人不浪漫,而是穷。公园和庆典活动中,也是百花盛开,鲜艳夺目。如今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送鲜花也成为国人之间交流的常态,满大街小巷的鲜花花店便是明证。
一直有一个遗憾,年轻时没给妻子送过鲜花。恋爱时没有送过,成婚后也没有送过。相濡以沫已近五十个年头,皱纹额头,白发鬓角,七老八十了居然有了送老伴鲜花的念头。
我不准备送红玫瑰,那应该是求婚时送的,可惜已经错过时间。我知道妻子喜欢康乃馨和郁金香。粉色康乃馨代表关爱与思念,红色郁金香是热烈的情感。我想与众不同别出心裁,我想给妻子送上束栀子花。栀子花,那一抹如梦如幻的纯白,宛如岁月长河中缓缓沉淀下的温柔与宁静,散发出无法言喻的优雅与圣洁。栀子花,象征永恒的爱与约定,携手度过多少春夏秋冬,并肩经历多少风风雨雨。栀子花,是一生的守侯与坚持。栀子花,诠释我们的坚定与持着。一束枙子花,洁白如玉,清丽脱俗,在心中永远盛开。
我的眼前是浩瀚花的海洋,我的感觉是无尽花的芬芳,愿我们的世界永远处处鲜花,充满自由与阳光。鲜花怒放,绚丽夺目,花香四溢,心灵沉醉,那正是我魂牵梦萦的人间仙境极乐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