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昔晋司空裴秀,尝作《禹贡地域图》十八篇。其序曰:制国之体有六。一曰分率,所以辨广论之度也;二曰准望,所以正彼此之体也;三曰道里,所以定所由之数也;四曰高下,五曰方邪,六曰迂直。后三者,各因地而制宜,所以校平险之异也。六者作图之法备矣。惜其不传。后唐贾耽作《华夷图》亦称于世。尝谓地理之学,百闻不如一见。又云十说不如一图。古人之图史并重者以此。
愚意有方面之任者,可饬沿边及腹地,有山险州县,各勘明本境某山周回约几里,高约若干丈,与傍近山或联或断,距州县治若干,某水出某山,流接某县,山内通行之路,凡自某县某堡入境,至某县某地出境,有无兵营分防官司,又有樵路若干条,可为至某处捷径,或古设有某关,今有无基地,再注明四至八到,并为说,挨县呈送,再绘为总图,统为之说。则一省之形势了然矣。
汉入关中,萧相国先入丞相府收图书,然后知天下扼塞户口。唐时每州亦造送图经,皆此。若得数同志者,即所莅之地,各成一图,汇齐可成大观。与古之裴贾,方轨并驾。而守土稽古者,皆得有所考镜矣。尝阅各志,见张应科林县险要图说,甚简核可法。附录之以待有心者之则效云。
译文
古代晋朝的司空(官职名)裴秀,曾经创作了《禹贡地域图》十八篇。他在序言中写道:绘制国家疆域地图有六大要素。第一是比例尺,用来确定地域的广狭尺度;第二是方位校正,用来端正地理方位关系;第三是道路里程,用来核定交通路线的数据;第四是地形高低,第五是方位倾斜,第六是路线曲直。后三个要素需要根据不同地形灵活运用,用以校正平原与险要地形的差异。这六要素就是绘制地图的完整方法了。可惜这些技术没有流传下来。后来唐代贾耽创作的《华夷图》也闻名于世。他曾说地理这门学问,听百次不如实地看一次。又说十句描述不如一张地图。这正是古代人将地图与史书同等重视的原因。
我认为地方官员应当命令边疆和内陆多山险要的州县,各自勘察清楚本辖区:某座山周长大约多少里,高度约多少丈,与邻近山脉是相连还是隔断,距离州县城池多远;某条河流发源于哪座山,流经哪些县域;山中的通行道路,从某县某堡进入本境,到某县某地出境;是否有驻军分防的军事要塞;有多少条樵夫走的小道,可以作为通往某处的捷径;或者古代设置过某处关隘,现今是否留有遗址。再详细标注四周边界和八方通道,编写成文字说明,按县逐级上报。之后汇总绘制成总图,并配以总体说明。这样整个省的地理形势就一目了然了。
汉高祖进入关中时,丞相萧何首先接管秦朝丞相府的图书典籍,由此掌握了天下的关隘要地和人口分布。唐朝时各州也都要编撰呈送地理图志,都是这个道理。若能召集几位志同道合之人,在各自治所绘制当地地图,汇集起来就能成就宏伟的地理图集。这样就能与古代的裴秀、贾耽等制图大家相媲美。而地方官员和考古学者,都能从中获得考证借鉴的依据。我曾查阅各地方志,看到张应科编撰的《林县险要图说》,内容简明扼要值得效仿。特此附录以供有心人参考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