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她是如何来到我的阳台落户的,我也很少去关注她。
原因之一是前些年太忙,她和其它的花草只是填补阳台空白的生命存在。我无暇去呵护她们,无心去赏识她们,任她们寂寞生长,静静绽放,悄悄零落。
原因之二是不忙的时候,它也不如其它花草那样吸引我的目光。她太小了,小到我都不忍单独给它一个盆来安家。与同科目的玉树比起来她长势又极慢,不如玉树那样养一阵就枝繁叶茂,自然伸展,造型别致,叶片肉嘟嘟的如碧玉般晶莹,讨人喜欢!她若和同样耐旱的高大的仙人掌比起来就更加渺小卑微了,因此总是匍匐在仙人掌的脚下,仿佛是来自矮人国的寄养在仙人掌门下的一个小小仆人。况且她也不像昙花那样一年三季开花,花朵儿洁白无瑕,晶莹剔透,芳香袭人,惹人怜爱惹人叹。
然而有一天,我忽然发现她原来是那样地美!
这些年来,虽然她从没有得到主人些许关注的目光,虽然她从来没有得到主人刻意施舍过的一滴水,虽然她又矮又小其貌不扬,但她竟也能顽强地生存下来而且靠自己的叶片活出一朵花的模样,一朵莲花盛放的模样!因为她寄住在仙人掌脚下,高大繁茂的仙人掌挡住了她,所以她美丽的样子一直没被我发现,直到那天我从楼下往上看,才惊奇地发现了她!
当时我兴冲冲地回到家,把花盆转了一个向,细心地观赏她,只见她的茎单株直上,不分杈;叶片层层展开,叶面向上托起,自然形成盛开的莲花状,叶片也是肉嘟嘟的;不知是缺肥水还是其天性如此,叶色稍有些暗,绿白里透出淡淡的紫。她的形极其张扬,她的色极其低调,我几乎形容不出这是怎样一种美!
更令找惊奇的是,她掉在花盆里的叶子根部竟然纷纷冒出绿芽来。落地生根?我自然地想起另一种曾经也让我惊叹的植物名。不过那种叫落地生根的植物长得很高大,而且会开花,只要一张叶子掉在泥里就可以孕育新的生命。看来眼前的她和落地生根是一个家族的呀!果真是物以类聚,昙花、仙人掌、仙人柱、玉树、袅娜藤这些生命力极强的,无须护理的绿植都是是我阳台的宠儿。落地生根也曾自己跑到这里寄居多年,后来嫌它长势凶猛,太霸道了,就把它请走了。但它极强的生命力是令我赞叹的,有诗为证:
落地生根
本是瑶池一缕魂,误落阳台无人问。
今朝日暖岂甘寂?枝向晴空喜报春。
这首小诗是当年落地生根开花时引发的一点感怀。
而眼前这个如莲般美丽的生命,这个如落地生根般顽强的生命,这个如多肉般憨态可爱的生命,此后就成了我的新宠,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有时候叫她如莲,有时叫她肉肉,有时叫她落地生根。唯一让我怜惜的是,她的叶子很容易落,轻轻一触就会掉落,需要百般呵护,看来再强的生命也总有脆弱的一面哪!但她掉落的叶子随意放在任何一个有泥的地方都会长出如莲状的新生命来,而且长势极快。有一次我试着拿她插瓶水植,居然也成活了,长出许多根,而且还会从茎侧孕育出如莲新的生命!
就在除夕的前一天,也就是武汉封城的这一天,我在家里大扫除,猛然发现放在窗边的这瓶如莲,几乎干枯了,瓶子的水早就干了,瓶底都泛白了!天哪,这半年来我都做了什么,家里水植的几瓶绿植包括万年青、袅娜藤由于长期不加水都无精打采了。
扪心自问:我还是那个自称爱花爱草的人吗?这半年来忙工作,忙写作,忙学艺,忙出游,忙绣花……忙得不亦乐乎,竟疏忽了我的绿宠!人生也许就这样,想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会更多。
自省过后,我开始抢救,凭我对她的了解,我相信她能活过来,只要给她水!于是我先拍下她被虐的惨相,再给她加上水,默默祈祷,期待她能早日活过来。
十天过后,我再去看她时,奇迹出现了,之前生命几尽枯竭的它,不仅活过来了,而且叶面很丰盈,根本看不出曾经被虐过的样子,我再次惊叹了!这究竟是怎样的生命形态啊!
我突然想要请教形色君(一款能辨认植物的App),看她叫什么名字。一问方知她原来是那么赫赫有名:冬美人!!!因为她的特性是"最爱冬雪时,叫人容颜显",也就是说,冬天才是她最美的时分。形色君还为她配了这样一首小诗呢:
肉嘟嘟,萌呆呆。
原来你是沙漠的臣民,
如今你是我家的宾客。
欢迎你来我家,
在明媚的阳光中,
找一个小角落,
我们一起发呆。
小诗以"肉嘟嘟,萌呆呆"摹其憨态可掬之形美,又以"原是沙漠的臣民"赞其抗旱力强之美,我从"最爱冬雪时,叫人容颜显"更感其抗寒力强之美,又从窗台这一株几死而复活的的奇迹看到其抗挫力强之美。
在这个冬天,这个特殊的冬天,我更深层次地认识了一个平凡而伟大的生命:多肉、如莲、落地生根、冬美人!她平凡,因为她只是一种极其常见的普通的不大引人注意的植物;她的伟大在于她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都能顽强地活着。不是吗?寄居在高大的仙人掌脚下极少得到阳光雨露,她却能活出自己最美的形态,令我刮目相看;她本性耐旱我把它拿到室内去水植她也能活得极好;半年不给瓶子加水,瓶底都发白了,瓶里又无泥,几尽枯竭的她依然能被救活过来。这些年我也曾养过别的多肉,但大都因为遇雨或缺水而中途夭折了,我想她多半是多肉家族的另类成员吧。
为什么她能有那么顽强的生命力呢?好奇的我再次仔细端祥她:一茎直上,一柱擎天,叶片层层叠叠抱茎而生,叶面统一向上,最上两三层统一向心围成一团,整体形成盛开的莲花形状。我忽然明白了:向心!没错,她强大的生命力源于其向心力!一茎自根而上,叶子片片抱茎,紧紧围绕着一个中心向上生长,呈现出一个强大的生命磁场!
仙人掌的强权阻遏不了她,干旱旱不倒她,水浸浸不蚀她,任何环境都阻挡不了它不了她顽强地生长!因为她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叫:冬——美——人!!!这是多么神奇的生命形态啊!她仿佛在启示我们:没有任何困难不能克服,没有什么挑战不能战胜,没有哪个冬天不可逾越!
就如2020庚子之始的这个冬天,我们的中华民族正遭遇着一场突如其来、始料不及的寒冬一一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的考验。病毒肆虐,多少生命危在旦夕;武汉封城,几千万同胞被困。生命重于泰山,疫情就是命令,防控就是责任。党中央一声号令,从医护到志愿者,从官员到百姓,从军警到社区,从巨富到小贩,从儿童到老者,全民总动员,万众一心,群策群力,为抗击疫情,共克时艰而努力奋斗。当我从新闻联播节目中看到数万名医护人员为了从死神手里夺命,从全国各地奔赴武汉这个中心时;当我从微信小程序中读到为了帮助武汉防控疫情, 来自不同渠道的一批批防控物资和生活必需品从四面八方驰援武汉时;当我亲历为了严防疫情扩散,全国人民听从指挥,自觉有序的居家隔离的情景时,我总是禁不住心潮起伏,热泪盈眶!
是啊,“青山一道同风雨”,武汉的疫情牵动着每一个中国人的心!华民族自古以来是一个坚强的民族,一个团结的民族,一个齐心向上的民族,再大的困难都难不倒我们。虽然我知道,把我们中华民族比作一个冬美人不恰当,但如果我们把冬美人看作一个强大地生命磁场,这样比喻又何尝不可呢?中华民族就是一个强大的生命磁场,党中央就是这个磁场的一柱擎天的核心,中国人民就是那一片片向上托起的叶子紧紧围在党中央的周围。只要我们万众一心抱成团,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抗击病毒,就一定能能打赢这场防疫病毒的阻击战!
武汉必胜!中国必胜!我觉得这是我这个冬天看到的最美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