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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仁山:脚踩大地

2024-03-20 11:2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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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仁山,唐山丰南人,中国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河北省作家协会主席,中国作家书画院副院长。上世纪80年代开始文学创作并发表作品,著有长篇小说《白洋淀上》《日头》《麦河》《唐山大地震》《天高地厚》《金谷银山》等,中短篇小说《大雪无乡》《红旱船》《九月还乡》,长篇纪实文学《感天动地》《太行沃土》等,出版十卷本《关仁山文集》,达千余万字。作品曾获第五届鲁迅文学奖,获中宣部第十一届全国“五个一工程”奖,第十四届中国图书奖,第九届庄重文文学奖,及香港《亚洲周刊》华人小说比赛冠军等。长篇小说《麦河》入选2010年中国小说学会年度排行榜,《日头》入选中国小说学会2014年度小说排行榜。部分作品被译成英、法、韩、日等文字,多部作品分别被改编拍摄成《天高地厚》《御姐归来》等电视剧和话剧、舞台剧上映。


关仁山至今念念不忘的事情是唐山大地震,他被埋在废墟里三个多小时,母亲为了保护他,右眼被摘除,母爱和生死体验,让他对生命有了深层理解。2017年雄安新区横空出世,关仁山受到鼓舞和震撼,觉得不做艺术抒写会是天大的遗憾,于是赶紧去白洋淀体验生活。很快,白洋淀的大美攫住了他的灵魂,风土人情自然而然地流露于笔端。三卷本、近两百万字的《白洋淀上》,描写了雄安新区这片土地的前世今生,塑造了具有家国情怀的乡村新人的形象。其实在此之前,关仁山已经写出了《日头》《麦河》《天高地厚》《金谷银山》等长篇小说,几乎都是写农村变革的。他觉得农民可以不关心文学,文学万万不能不关心农民的生存。关仁山表示:“我爱农民和土地,这份爱转化成了作家的责任,有了这份责任便产生了源源不断的创作激情。”

我是唐山大地震的幸存者,中国作家里可能仅我一人。

记者:你曾经就没有想过起一个笔名吗?你的名字,尤其是中间的“仁”字,对你有没有产生影响?

关仁山:当初写作的时候,曾经想起个笔名,不知道能不能写出来,所以就用了原名。母亲说我这个名字是爷爷给起的,你提到了“仁”字,是希望我对人亲善、仁爱,希望仁义和善永远伴随,所以我性格里有尊崇“仁义”之道。厚德载仁,仁者乐山,“仁”对生活和创作确实有着影响,作家怀有仁爱之心多么珍贵。感谢命运给了我性格中的仁义,让我平静地怀着一颗感恩的心生活和创作。

记者:你是河北省唐山人,你能简单介绍一下你的故乡吗?请问一下,如今故乡还有哪些令你念念不忘的人和事?

关仁山:每个人都以不同的方式热爱着故乡。是的,我们怀着赤子之心热爱唐山。我出生在故乡唐山丰南县,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如果说念念不忘的事,还是1976年7月28日的唐山大地震。我是这场灾难的幸存者,地震时候埋在唐坊镇的废墟里三个多小时,天亮时候被邻居扒了出来,这种感受终生难忘。中国作家里有这种经历的可能仅我一人。灾难到来之前,据说有一道蓝色的地光,后半夜三点多钟,母亲刚刚从外面看鸡回来,看见地光和雷鸣电闪的样子,以为要下雨了,就赶紧进屋。还用毛巾擦了擦我额头上的汗珠,我没有醒,是地震给我摇醒的。大地处于一种强烈的痉挛中,先是猛猛地跳几下,然后又左右摇晃着,我听到一种从没听过的撕裂声。“哐哐”,时间很短,只见墙上的水泥片生硬地砸在我的身上、脸上。母亲和姑姑喊着:“坏啦!”母亲护着我的身子,有一块砖砸在母亲的右眼旁,马上就流了血。母亲不顾自己,使劲儿护着我,把我搂在怀里……我们被埋住了,但有一个小小的空间。天亮的时候,邻居们纷纷赶来了,很快就扒出了我们,我没有受伤,可母亲的腿和眼窝在流血。母亲的右眼摘除了,母亲是为了保护我才伤了眼睛。这种母爱和我们共同经历的生死体验,让我对生命有了深层理解。

记者:我查了一下资料,发现唐山的文化名人特别多。我想问的是,你的文学理想是这些人培养起来的吗?

关仁山:我的文学理想是在故乡培育出来的,特别得到了管桦老师的直接帮助,至今难忘。

1990年春天,北京老作家管桦老师回故乡,我有幸跟管桦老师见面了。当时还有管老的爱人李婉阿姨和他的儿子鲍河扬。鲍河扬很有思想,给我讲了好多尼采等国外哲学家的理论,给我推荐了十二本好书,还将老作家冯至的一段话抄写在笔记本上送给了我:“真实的造化之工都在平凡的原野上,一棵树的姿态,一株草的生长,一只鸟的飞翔,这里包含无限永恒的美。所谓探奇访胜,不过是人的一种好奇心……我爱树下水滨明心见性的思想者,却不爱访奇探胜的奇士。”这句话我反复琢磨,成为我由通俗文学转向纯文学的朴素而深刻的理论支柱。我深深感激我文学创作的引路人。

l989年,我的故乡有一片海湾,叫黑沿子,我主动要求到那里的小渔村涧河挂职副村长深入生活。在村里,我跟渔民出海打鱼。海能养育生命,海同样能养育文学。渤海湾的一隅,我起名为“雪莲湾”,我在这块黑坦坦、雾蒙蒙的地方留下了一串足迹。1990年冬天,我创作了雪莲湾系列第一个短篇小说《苦雪》,发表在《人民文学》杂志1991年第二期,并获得了当年《人民文学》杂志优秀小说奖。管桦老师专门为我的另一个中篇小说《太阳滩》写过评论文章《源于生活的艺术》。

海里啥都有,有鱼,有虾,有蟹,海里也有我的小说《落魂天》《红旱船》《蓝脉》《太极地》《醉鼓》。雪莲湾是一个有特殊历史、民俗风情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成为我写作的载体,载动我的小小思索,走着这样寂寞的路程。我发现,海浪就是一条纤细而又刚强的白线,雪一样的白,穿过无限的时空,比生命长久,越过历史和传统把我的欲望与激情、希望与梦想以及忧患和悲伤结合在一起了,自由的大海使人的精神自由。

记者:你一直生活在京津冀地区,有没有向往过其他的地方?现在是一个大移民时代,很多人都有着城市化进程中的漂泊感,你有没有那种情绪?很多人已经找不到自己出生的地方,生养你的那个地方现状如何?

关仁山:我生在唐山丰南县谷庄子村,居住在北京,工作在石家庄,所以说游走在京津冀地区是合适的。城市飞速变化,农民融不进城市又回不了故乡,这种漂泊感农民工身上有,我们也同样有。生我养我的村庄还在,经常回去,乡村振兴政策落地后有了一些变化。乡里开发了大旅游,也惠及我们村。清朝洋务运动时挖的一条煤河从村头经过,乡里引资重新修整煤河,变成了一条旅游河道,水上快艇、农家乐、垂钓园都有了。

我回望故乡时,故乡也在望着我。对于搞文学创作的人,故乡就是他思想和精神的源头。我十岁那年,喜欢钻草稞子玩耍。蒿草高高的,没了大人的腰,我钻进去就没影了。母亲是种地能手,当过县里的劳动模范。听见母亲喊我,就从蒿草丛里钻出来。有一次,母亲领着一位手执竹竿的盲人,我一眼就认出是唱乐亭大鼓的。这位盲人怀里抱着麦穗,他给我算了一卦,说我长大“吃笔墨饭”。说完,母亲给了他一些黄豆和鸡蛋,盲人给了我一根麦穗儿。我有些不解,险些把麦穗儿扔掉。

我以故乡滦河为背景的小说《麦河》里,对小麦文化进行了挖掘。当时并不知道,这就开始了对麦子的崇拜。对麦子的崇拜,也就是对土地的崇拜。我记得家乡过去有一座土地庙,乡亲们把土地神叫“连安”。连安虽小,“管”的事挺多,庄稼生产,婚丧嫁娶,生儿育女,每天都忙忙活活。传说连安有着非凡的神力,他手里有一个“麦穗儿”。他想去哪里,把“麦穗儿”往两腿间一夹,就像鹰一样飞去了。举个例证吧,有一年大旱,人们到土地庙祈雨,一道白光闪过,连安手里“麦穗儿”一挥,滂沱大雨就落下来了。这些传说,更加印证了小麦和土地的神奇。连安手里的“麦穗儿”,表达出对小麦的热爱,对善的呵护,对恶的惩罚。人只有脚踩大地,才会力大无穷。我塑造的农民才能找到力量的根基。

白洋淀真是太美了,它的容颜攫住了我的灵魂。

记者:你1981年从昌黎师范学校毕业后,当过小学语文教师、乡文化站站长和县志办公室干部。你能不能举例说明,这些经历对你的文学创作产生了什么影响?

关仁山:1981年10月,我师范毕业后,就回到老家的唐坊镇小学教书。地震后的小学建设得很漂亮。我在小学教书时写了一篇散文《亮晶晶的雨丝》,在《唐山劳动日报》上发表了。严格说来,这才是我真正的处女作。皆因这篇小作,我走出了校园。有人说文学是改变命运的。在我身边那么多文学爱好者都换了工作,我不想用文学去换什么,还是处于从心底的热爱。1982年的阳春三月,我被调到唐坊工委文化站当了站长,是煤河旁的一座古镇。父亲在这里当工委副书记。我想进县城,求父亲托人,但父亲不愿我离开小镇。还是因了这篇小作,我被当时的县委办公室主任看中,抽调我到县城做县志和党史征集工作。我在县志办公室工作时,到处奔波、采访、收集资料,没承想为我后来的文学创作铺了一条通路。历史和民俗都进入了我单纯的视野,使我深感这方土地的厚重和风情。我认识了唐山市群艺馆的杨帆里老师之后,开始了通俗小说创作。先是与杨老师合写了一部长篇历史通俗小说《胭脂稻传奇》,后来一鼓作气写了几年中篇侦破、社会传奇一类的通俗之作,大概有两百万字。如今回想起来,我觉得通俗小说写作,也不能说是走弯路,锻炼了我的写作速度和想象力。

记者:我们赶紧来说说你最近的力作《白洋淀上》,你怎么想着要写雄安新区的?

关仁山:三卷本《白洋淀上》原稿是160万字,出版时删减到117万字。2017年4月1日,雄安新区横空出世,我是受到鼓舞和震撼的。首先写了一篇散文《仰望雄安》,在《中国作家》杂志发表。我对雄安的认识有个过程,再次到白洋淀采风,雄安作协诗人阿民带我去了白洋淀的纯水村王家寨。连续住了几天,忽然有了写作长卷小说的想法。当时我想,这个“国家战略、千年大计”的未来之城,落户河北白洋淀,是千载难逢的好机遇,如果不做艺术抒写会是天大的遗憾,河北作家不能缺席。水有灵魂,人有风骨,要真正写好白洋淀,必须熟悉白洋淀的百年历史,没有历史感的纵深,是写不好今天乡村的意义,更把握不好城市的未来。我在王家寨和雄安三县深入采访期间,读三县的县志,查阅历史资料。我在等待新区规划的时候,先创作了小说《白洋淀上前传》,当大规模的雄安建设铺开后,我继续投入那里的生活,写人,写人的命运,写新时代错综复杂的人的关系。乡土文学关联着乡土中国的现代化进程,见证着社会生活的沧桑巨变,形成了独特的审美传统,打破传统乡土文学的书写,以独有的眼光发现新的生命哲思,走出一条属于新时代的艺术创新之路。因为我们作家的劳动成果,不仅要接受当代眼光的评估,还要经受历史眼光的审视。

记者:《白洋淀上》是以渔民王永泰和他三个儿子王决心、杨义成和王德为核心展开的命运故事,重点描绘了王决心从一个打鱼人成长为央企工匠,妻子乔麦从养鸭女成长为具有家国情怀的乡村新人。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故事原型,或者说是人物基础?

关仁山:因为《白洋淀上前传》已经写完,雄安规划已经结束,后三卷是对现实生活的创作,时间点选在2017年4月1日雄安新区成立到2022年五年跨度,雄安建设恰好与乡村振兴政策落地叠加,是人物命运展开的催化剂。人物选定了“前传”主人公铃铛老人的儿子王永泰一家,王永泰的儿子王决心是一号人物,他是有原型的。他的原型就是王家寨的渔民,后来到雄安工地打工,被中铁建招收当了组长,还有一位农民在高铁站搞炼电焊,成为正式的央企工匠。两个渔民的故事合并了。另一个人物杨义成,他为什么姓杨?因为他小时候白洋淀发大水,抱着树木漂流到了雄县码头,被吹笙的杨三笙营救,过继给了雄安的杨家。

乔麦是小说女一号,在雄安没有原型,人物的胚胎在保定博野县,她是养鸭出身,婚变之后走出王家寨,在千年秀林与腰里硬的斗争,在萍河流转土地中与各种势力的较量,在粮站为农民卖粮的义举,靠个人魅力吸引来了科技专家,最后又将成果献给国家。这样的思想感情历程,使我们看到了一个新农人的诞生。有的专家说,正是作家用自己整个的心灵和爱,给予他所创作的人物形象以生命,以感染人的力量。

记者:你的老家唐山丰南到雄安还有几百公里,风土人情还是不太一样的,但是你的作品中,白洋淀水乡生活气息浓郁,景色描写也十分传神,洋溢着诗情画意之美。你是怎么融于这片土地的,或者说你是怎么把握这片土地的气息的?

关仁山:白洋淀在雄安新区成立前,属于保定的三个县,雄县、安新县和容城县,确实距离我的故乡很远。但是,我过去经常去白洋淀搞文学活动。白洋淀是水和花的世界,也是我梦中的天堂。小学的时候,读了孙犁的文章以后,我就做梦了,梦乡里几乎被浩渺的烟波、如雪的芦荡、欢蹦的鱼虾溢满,我乘坐一叶小舟顺风而行,船下浮水一线分开,犹如盛开的荷花,让人浑身清爽。醒来后还沉浸在美妙的梦境中。我知道,自己孩提时代对白洋淀就心驰神往,与白洋淀便有了一个美丽的约定。后来去体验生活,我们坐在一条木船上,穿行于纵横交错的芦苇丛中,但见绿水碧波,清亮得能够照见人影;洁白的芦花,像下了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白得夺人眼目,白得摄人心魄……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水好,荷美,景更好,人更美”的赞誉,它的容颜攫住了我的灵魂。在王家寨和荷花大观园,听到的是鸟语,闻到的是花香,看到的是明净,感受到的是清凉,真是一个充满诗意的世界。真正走近了,这里的美景和风土人情就自然流露笔端了。

记者:你这些年创作一部部长篇力作,比如《日头》《麦河》《唐山大地震》《天高地厚》《金谷银山》等。你觉得《白洋淀上》有哪些超越和不同?我们可以看出,你对这片土地一直充满着热爱,你是如何保持这种创作激情和对生活的新鲜感的?

关仁山:我的中短篇小说,一直书写海湾和农村,后来很少写中短篇了,集中精力写长篇,比如你前面提到的几部。除了《唐山大地震》,几乎都是书写农村变革的,偏重塑造新的农民艺术形象。我在小说《天高地厚》后记中有一句话,“农民可以不关心文学,文学万万不能不关心农民的生存。”我们应该向农民学习,永远做人民的学生。故事可以虚构,但是我们的感情不能虚构。所以要去亲身体验,注重内心的感受和情绪上的变化,关心他们悲苦,分享农民的幸福。在土地上反复耕耘,在创作中不断调整自己,就要在提高文学性,增强艺术感染力上下功夫,真实地记录、艺术表现新时代的山乡巨变。我爱农民和土地,这份爱转化成了作家的责任,有了这份责任便产生了源源不断的创作激情。

我爱农民和土地,这份爱化作源源不断的创作激情。

记者:你以《感天动地——从唐山到汶川》获得了第五届鲁迅文学奖,唐山和汶川,两地相隔2000公里,地震发生时间相隔三十二年,你把两者联系在一起去写,真实的意图是什么?

关仁山:《感天动地》本来不是写两地跨度的,是直接写汶川地震的报告文学,但是,我到了灾区见到救灾的唐山人,被他们的英勇义举感动,感受到一股燕赵侠风。我想出版社之所以约我去写这部书,因为我是唐山大地震的幸存者。不如把两场大地震以联系、对比的方式来写,就有了厚度,可以共同反思灾难,还能看出时代的变迁,从变迁折射出时代的进步。这样也许会产生不一样的艺术效果。

记者:我看过改编的电视剧《唐山绝恋》,灾难是残酷无情的,而你写得特别感人,揭示了人性的温暖。我想问的是,温暖或者说是爱,对于文学的意义是什么?

关仁山:这是一部纪实性的长篇小说,记得是当年电影《泰坦尼克号》热映,陕西一家影视公司通过著名作家杨争光找到我,希望将唐山大地震写成一部电视剧。我邀请唐山作家王家惠一起,开始做这个剧本。二稿剧本写好再修改,我就将其改成了长篇小说。

人间呼唤真情,大爱和温暖弥足珍贵,电影里的故事是从唐山采访来的,确实有点像《泰坦尼克号》的生死恋情。这种美好的爱情永远动人。如果说文学上的意义,还是人类在灾难面前,对人的灵魂和良知的勘探,表现人心灵的高贵。人把宝贵的生的希望留给别人,爱情在巨灾的考验下艰难地守住纯真,同时也揭示大自然的变化莫测和人类对命运抗争的英雄主义精神。

记者:其实你的很多小说都被改编成了影视剧,这些影视剧都特别火,你觉得这是小说本身的功劳还是影视改编的功劳?你觉得小说的改编给你带来了什么?

关仁山:只有《唐山绝恋》是由剧本变成了小说。其余,都是小说或报告文学改编的电影或电视连续剧。我参与编剧的电影《亲兄弟》是由我的长篇报告文学《执政基石》改编的,正规的院线电影,获得过全国“五个一工程”奖。《九月还乡》和《天高地厚》都是由同名小说改编,连续剧《家大业大》根据长篇小说《麦河》改编。

现在提倡文学“破圈”,影视改编成为一个潮流,我认为小说应该借助影视提高影响力,影视反过来带动图书销售,小说为影视提供鲜活的人物和故事,为影视的成功打下坚实基础。比如电视剧《人世间》《平凡的世界》和《繁花》的成功改编。娱乐至上的时代,小说面临生存困境。我的作品改编影视不少,但是爆款的不多,所以希望《白洋淀上》的电视剧改编取得突破。

记者:说实话,我特别佩服你。鲁迅文学奖、全国骏马奖、全国“五个一工程”奖、中国图书奖、庄重文文学奖,现在仅仅剩下茅盾文学奖了。我记得,你的《天高地厚》《麦河》分别入围了第六届、第八届茅盾文学奖。回过头来看看,对于评奖和获奖,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关仁山:有一个说法,体育靠比赛,文学靠评奖。作家的作品如果获奖,说明是专家和读者的认可,是一种荣誉,得奖当然高兴。不得奖,也不要气馁,更不要失落,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作家对待奖项要保持一颗平常心,同时更好地反思和矫正创作上的问题。我感觉创作是非常庄严的事业,面对火热的现实生活,面对广大读者,没有丢掉普通劳动者的感觉,全身心地投入创作。我感觉像我这个年龄段的作家,如果还有好的体力,多读书,多到基层体验生活,永葆创作激情最为重要,现在正在创作长篇小说《太阳照在滹沱河上》和《活泉》,创作过程依然是激动的,快乐的。

记者:现在的年轻人都沉迷于网络,乐于碎片化的轻松的阅读。你觉得读书对年轻人的人生有何影响?

关仁山:我们说阅读环境,也就是文学的生存环境。我们现在实用性、消遣性的阅读太多,真正心灵的阅读比较少。人与世界,人与人,常常被置换为人与数量繁多而格调单一的图像时代接触。图像让人失去了拷问、私语和默然会心的机会。语言的美感和沉重感从人的感知中淡出,世界被最大程度地抽象和简化,这是文学衰落的原因之一。我们谈科学发展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关注着自然生态危机,但很少有人关注文化生态危机。在图像化、视频化的时代,对于作家来说,存在的勇气就是写作的勇气,而写作的勇气和精神资源来自哪里?对于青年人来说,应该培养深度阅读的兴趣。

记者:你业余生活是怎么样的?还有其他的兴趣爱好吗?

关仁山:我的爱好是写书法和画画。写作写累了,就铺好宣纸写书法,画一些国画。书画与文学是同源的,这是我多年的业余爱好,然后是走路或跑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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