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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选勇:泡桐开出“凤凰花”

2025-01-24 10:4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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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巴渝之西的荣昌,随处可见泡桐树,有的站在山坡上,如爬行上山的村民;有的挺立在田边地头,从春天到冬天,一年四季守护着庄稼地;有的手拉手一排排,一片片望着来来往往的车辆,逶迤在公路两边,成为一道道美丽的风景。

  泡桐树属于高大乔木,又长得很快,自然深受人们喜爱,村村户户都有栽种,就是在城市街道上,也有它的身影,高过两三层楼,引来风,引来缕缕阳光。

  每年三月中旬左右,泡桐还没有发芽吐叶,却急急地开了花。泡桐树的花分为白花和紫花,开白花的叫白花泡桐,开紫花的叫毛泡桐。不管是白花泡桐还是毛泡桐,只要开出花来,那颜值真是高不可攀,比起同季节的风铃木,都要耀眼和壮观许多,尤其是泡桐满树繁花散发的芬芳,一匹坡、十里八乡、几条街都弥漫着馥郁的香气,真是不可比。

  早在《诗经》里面就有泡桐树的芳名,“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诗句里面的梧桐就是泡桐。

  很多人说,泡桐树好看不中用,其实这是何等的错误。且不说泡桐叶,不但粗脂肪、粗蛋白质成分极高,还含有丰富的铁、锰、锌等微量元素,包括杨芹素、山楂酸、糖、多酚等也在其中,无疑是提升牲畜抵抗力和发育能力的好养料;也不说泡桐花,具有疏风散热、清肝明目、清热解毒、燥暑止痢的良好药用价值;更不说泡桐皮对于痔疮、淋病、丹毒的疗效以及泡桐果在药理上有止咳、平喘、祛痰、抗菌等作用,单说泡桐木的价值,就足以让你大吃一惊。

  缘于泡桐生长速度非常快,故其木质密度较低,材质十分地轻,但它也因此带来了好处,那就是其纹理通直、结构优异,一旦抛光就可以呈现出丝绢般的美丽光泽,富有迷人的诗意。也正因为如此,泡桐不容易开裂,保持平直,不变形,不反翘,加工成板材便十分方正,价值独特。

  这还不算,泡桐这种木材对声音的传到性特别好,防潮不说,还不易燃烧,在古代就被用来做琴。话说东汉末年,被列为四大书法家苏、黄、米、蔡之一的蔡邕,有一天路过一伙正在煮饭的人,他听见火堆中燃烧的木材,发出噼里啪啦的炸响之声,立即说,这柴不一般啊,拿来煮饭太可惜了。于是他急忙跑过去向他们讨要那块还没有燃完的木材。蔡邕用这块木材做了一张古琴,其音色不同凡响,极其清月悠扬,只可惜木材被烤焦,故后人称之为焦尾琴,而这块焦木,正是泡桐木。

  事有凑巧,在重庆之西的荣昌区,出了一个提琴制作大师,他也是用泡桐树做出了名扬天下的“何氏三圆琴”。这琴不仅填补了中国民乐无低音的空白,而且被世界小提琴演奏大师克莱默称之为“东方维纳斯”,因其侧板一边厚一边薄,将高音做薄、低音做厚,让高音更加集中,与此同时增加低音共鸣,从而实现高音清澈透明、低音浑厚有力的独特效果。

  这位提琴制作大师名叫何夕瑞,人称“何木匠”。很多年,为了找到合适的木材,他爬山涉水,跑遍了云南、贵州、缅甸、印度等地,可以说是踏破了铁鞋。他的目的就是要打破数百年来的先例,国外制作提琴的材料都是阿尔卑斯山的云杉或者冷杉,但其稀缺和珍贵在于,一棵云杉或者冷杉成材需要约70年之久。

  呕心沥血,他终于有了惊喜,中国的泡桐完全可以替代,从此提琴制作木材的“欧洲百年垄断”被“何木匠”一击而破。而泡桐树重庆就有,荣昌就有,在何木匠看来,荣昌的泡桐是最好的选择。

  为了减少内应力,何大师又研究出微生物降解理论,并通过酒窖发酵的方式来实现。为此,滴酒不沾的何木匠,到了剑南春、茅台等知名酒厂,最终找到了需要的菌种。

  奇迹诞生了,作为一个木匠出生的提琴制作大师,先后成为四川音乐学院等高校特聘教授,西南交通大学兼职教授,美国环球弦乐协会贵宾会员,重庆市首届“巴渝民间艺术大师”。

  难怪他的提琴能够奏出美妙的音乐,那是因为泡桐美丽的花开;三月天灿烂的风声;何木匠178道工序的辛勤劳作;杨贵妃式的风韵琴身;美酒的千年飘香……

  只可惜,何大师一生太过劳累,过早离开了人世,也同时离开了令人沉醉的音乐世界。他何曾想过,泡桐木怎么舍得没有他的存在,他可是泡桐木的灵魂啊!他又何曾想过,小提琴怎么舍得没有他的存在,他可是小提琴的父亲啊!泡桐在风中哭泣,太阳也显得脸色苍白,大地突然呈现荒凉,大师啊,你到底去了哪里?小提琴纷纷嘶哑,《梁祝》《渔舟唱晚》《牧歌》……这些醉人的旋律都随你飘远而去,你难道是到了天宫的金色大厅?你的学生无不叹息,他们还需要领受你更多的教诲呀!你的友人纷纷扼腕,不仅仅是泡桐需要你的唱和,天下还有更多知音可觅呀!你的亲人在悲哭,爱你的人不止于泡桐、提琴手、工作坊啊,也有你的爸妈、你的妻子、你的女儿以及所有爱你的人!

  在万灵古镇重庆提琴博物馆,大师虽骑鹤仙去,但他的提琴却惶然眼前,有着凤凰的身姿;有着凤凰的灵性;有着凤凰的颜色;也有着凤凰的鸣叫。这些用大师家乡泡桐做成的一把又一把提琴,恰如一只只燃烧的凤凰欲飞欲鸣,亦如一朵朵凤凰花开满大厅。我们当然相信,这些凤凰一定会飞过大江南北,飞进每一个金色大厅。而这些由泡桐开出的凤凰花,一定会次第开放,开遍人世间所有的音乐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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