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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正万:时代及文学或者新乡土写作

2025-04-21 11:3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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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正万,贵州人,生于1967年。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银鱼来》《白毫光》,小说集《苍老的指甲和宵遁的猫》《鲤鱼巷》等。曾获第六届林斤澜文学奖、第六届花城文学奖新锐奖、长江文艺短篇小说双年奖、第七届西部文学奖、第三届欧阳山文学奖。


人永远和人比,不和机器比,写作也一样。恐慌过去之后,必须更加努力,调动一切要素好好写

记者:正万兄好,首先我们必须谈谈DeepSeek。主要是它的未来,以及对文学创作的影响。目前来看,似乎并没有众声喧哗的那么严重。文学创作我觉得主要体现的是作为一个人对世界的独特看法、体验和判断,尤其是对世道人心的洞察与呈现,对人性幽微的深刻理解及其文学性的表达。但在人工智能面前,文学的技术层面将遭到考验,在此背景下,作家的创作真诚度、人的体温乃至强烈的个性化、创造力的重要性可能是作家乃至文学创作的最后“武器”与“堡垒”。对此,您怎么看?

冉正万:我没下载DeepSeek,但我看了很多人的讨论和检测,那些用稀奇古怪问题检验它的人真是聪明绝顶,我从来就不是一个聪明人,不敢瞎掺和。AlphaGo完全可以把一流棋手打败,但人类不可能因此放弃围棋。奔跑速度和百米选手相当的机器人已经问世,人以最快速度跑完一百米后速度会下降,会气喘吁吁,机器人可以一直跑下去,但奥运会百米赛跑不举办了吗?不会,照样进行。照相机发明出来时,艺术界也一片叹息,以为美术界的末日已经到来。一百多年过去了,照相机不但没取代画家,反倒出现了一批如雷贯耳响彻星空的画家。人永远和人比,不和机器比。写作也一样,DeepSeek有可能比人写得好,在结构和故事的完整性上,它的优势非常明显,在这方面取得了碾压式胜利。但人是写给人读,对DeepSeek写作一时新鲜,终将不忍卒读。我承认,DeepSeek让我感觉到压力,最初恐慌过去后,已经镇定下来,必须更加努力,调动一切要素好好写。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经过一段时间观察,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不少作家让DeepSeek分析自己的创作,这位见不到面的电子先生很内行地从题材内容、影响力、语言特色等方面总结,既全面又专业,煞有介事。但是,这些文字不无吹捧之嫌,给人换着花样表扬作家之感。刚开始觉得有趣,见多了,这不过是一个用来自我欣赏,自己拍自己马屁的工具。如果只让分析缺点,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把分析结果洋洋得意发到朋友圈了。不是它分析得不准,而是它难以做到真诚。这和投喂的问题有关。投人所好,是它最大的优点,也是它最大的问题所在。当然,也可以说,自它出世以来,人还没完全学会如何利用它、规避它。

就目前来看,它的娱乐性远远大于实用性。不过,这仅限于文学创作领域。其他领域或许情形大不相同。其他行业似乎不像文学界同仁,喜欢把每天发生的事甩出来,表现甚至表演。这不完全是因为性格,还有可能牵涉行业机密。当它和机器结合,效率一定惊人。这让很多人焦虑,很显然,它将使不少人失去工作。它带给其他行业的压力比带给作家的大,大得多。这无法阻拦,也不可阻挡。谁阻挡谁就有可能被现代化抛弃。DeepSeek既然效率更高,能创造更多价值,那么,就应该是让大多数人生活得更好,更闲适,更加关注心灵,并且把关注心灵也视为一项必需的工作。颠覆性改变已经到来,天天都在发生,如果社会保障、法治不能及时跟上,很可能是一场灾难。只要不是大面积灾难就不必恐慌。DeepSeek会不断完善,人也一样。何况,它本身是人创造出来的,不应该与人对立。“不应该”是一回事,“如何做到”是另外一回事。凡事预则立,这是文学创作理应思考的题目。这也是文学的现代性之一,现代性不是方向而是内容,是人对现代社会的认知和觉知,是设问和回答。

我们早已开始面向全新的生活,窃以为,是否乡土一点也不重要,写出独特的与众不同的感受才是每次写作必须面对的问题

记者:说到新乡土,必须从旧的乡土谈起。王国维说,“一代有一代之文学”,从鲁迅先生开始的中国乡土文学写作影响至今,现在很多的文学作品仍旧基于农耕时代的乡村背景,作为一位有着乡土生活与文化背景,且在写作上具备了独特性与鲜明个人艺术追求的作家,对于新的乡土,尤其是在当下年代,一个作家如何看待新乡土写作?您个人在乡村题材写作当中是如何认知“新乡土”的?

冉正万:独特性既是一个人生活的区域,也和他的个性、洞察力有关。我离开乡村已有三十多年,对纯粹的乡村已经缺乏直接的、鲜活的感受,但作品中乡村味永远在,想抹也抹不掉。它们在作品中不再是主体,若隐若现。一个人写作,最纯粹的审美旨趣,只和他二十岁以前的基调有关。后期的经历,只能成为作品中的情节和不算多的哲学思考。新乡土写作很难出现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成堆成打的作品,年轻一代写作者很少来自乡村,让从小没有乡村经验的人去“深入生活”,无异于缘木求鱼。

我们早已开始面向全新的生活,窃以为,是否乡土一点也不重要,写出独特的与众不同的感受才是每次写作必须面对的问题。那些耳熟能详的作品,《白鹿原》《尘埃落定》《太古及其他的时间》《静静的顿河》《百年孤独》《耻》《亡军的将领》都写到了乡村,但没人说它们是乡土作品,因为它们已经超越这个概念。类似的名著还有很多。基于乡村还是城市观察人物甚至人类本身没有太大区别,区别是如何观察,如何书写,如何从人性出发,打捞出常人难以察觉的东西。就像医生看病,须找到真正的病根。人不会生同一种病,时代不同,病因病理也不同。作家永远有活干。何况作家本身也是“病人”。

鲁迅当年说到贵州作家蹇先艾,说他“对我们展示了‘老远的贵州’的乡间习俗的冷酷,和出于这冷酷中的母性之爱的伟大——贵州很远,但大家的情境是一样的”。

“乡间习俗的冷酷”还有,“母性之爱的伟大”也还有。但“老远的贵州”已经不在。现代通讯可以和世界任何一个角落里的人联系,即使见面,也只需要几十个小时。政治经济的中心仍然存在,并且不可动摇,地理的中心却已经平行化。郊区到市中心的距离并不比两个城市之间更便捷。我在贵阳读书时(1985年),从老家到贵阳需要两天,从家里步行四个小时到敖溪镇,乘车到遵义已是黄昏。在火车站蹲到天亮,乘火车到贵阳,下车后到地质学校的车摇晃一个小时,现在只需要两个小时就能到达。路途上的乐趣和细节越来越少,一百年前,轮船上有舞会、有爱情、有决斗,现在只有一晃而过。即使在乡村出生,在乡村成长的人也越来越少。我们兄弟姐妹六个,只有一个兄弟还在农村,我们的下一代有十个,没有一个留在农村,第三代,他们已经满口普通话,方言已经不再出现。这和DeepSeek带来的冲击是一样的。另一方面,我必须考虑我的读者,不再直接描写乡村生活经验,而是从这些经验里,寻找“大家相同的情境”。

记者:自《银鱼来》之后,我注意到,您的写作一方面呈现出智性化的一面,另一方面带有某种神秘主义,更重要的是您文本当中所表现出的世事洞明与人情练达,个体化的焦虑以及集体性的困境,比如您最近几年以贵阳街道为题材的小说创作,《白沙巷》《鬼架桥》《汉相街》《鲤鱼巷》等等,确实有一种另开天地的崭新气象,但我也注意到,您这一系列作品当中,其实也带有某种“乡土”色彩,这种色彩有些是隐性的,有些是显性的,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是农耕时期出生的作家的一种“胎带”,您自己是怎么看待这一“现象”或者叫作“特点”的呢?或者阐述一下作家与其生长的时代、乡土的深层关系和必然逻辑。

冉正万:在我眼里,贵阳既是城市也是乡村。它的外表是城市的,内在却是乡村的。外表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内在有点复杂,一方面,几十年前,很多土地都是纯粹的乡村,生活方式和遥远的乡村区别不大。现在已经成为市中心的威清路一带,四十年前都有不少菜地和稻田。旁边的鲤鱼街,曾经叫鲤鱼田、鲤鱼村,凭地名就知道它如此乡村。另一方面,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大部分有过乡村生活经验。贵阳要成为真正的城市还需要时间。贵阳如此,其他二三线城市大同小异。我写作时,不会有意去强调作为乡村的部分,而是从它的变化思考人的多重性。与过去最大的不同是流动性超过任何时代,根深蒂固的本地人,也因购房、工作、婚姻迁徙,很难找到在同一个地方生活一辈子的人。他们既有根又无根,有点像无根豆芽,直根还在,须根很少甚至完全没有。

与贵阳有关的小说已经写了二十个,我既是一个外来者,也是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我已经有了不少可以一起谈论这二十多年印象的人,我发现,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在这里生活长达半个世纪的人,他们对贵阳的街道的了解并不一定比我多。他们在这个城市里搬来搬去,一种近距离的背井离乡。我在贵阳开车不需要导航,他们中一些人不用导航寸步难行。我很庆幸对这个题材的开掘,让我找到另外一条创作之路。还要写多久,要不要写一部长篇,没去想过,当我写了十几个中短篇时,我发现不是我去找它们,而是它们早就在那里等着我。我在中篇《南门桥》的创作谈里说:

“几年前认识了小说中的‘老谢康’,比我小二十来岁,在他的烤肉城吃饭时,他说,冉哥,你把我写进你的小说吧。‘为什么呢?这有什么用?’‘活在小说里,无论多么累,多么不堪,都没有活在现实里累,没有在现实里那么不堪。’这几年喊累的人不少,原因大同小异。

怎么让他进入小说,我准备了很久。这种准备就像失眠的人觉得枕头不舒服一样,怎么放都不能让人满意。直到有一天我走在那座桥上。那是一座从有贵阳以来,多次重建,多次改名的桥:霁虹桥、南明桥、南门桥、新华桥。在细雨里、在阳光下走过几次后,我终于找到让他进入小说的办法,把不属于他的故事加在他头上,把他的生活与这些故事混搭。小说写好了,没能让他轻松多少,我只是完成了我的承诺。”

有所尊重、有所敬畏、有所警惕,这是我对目前这个题材的态度。

文学创作中的消失并不是因为留恋。消失总是容易打动人,在情节设计中出现的频率远远高于其它要素

记者:英国作家阿·古尔纳说,“消失的生活、消失的地方以及我对它们的记忆,就成为写作初期的话题。”我觉得这是所有作家的特征,作家在很多时候生活在经验世界里,写作的根本也离不开经验,但小说是虚构,对于当下的文学创作,您的看法,以及想法如何?怎样看待一切全“新”的时代之中?

冉正万:消失的东西很多,每天、每时每刻。不管是否留恋,有些消失甚至是不可弥补的巨大损失,但消失永远不会停。就像生命,从出生起就在走向消失。成住坏空,是宇宙里的一切的存在方式。在下以为,文学创作中的消失并不是因为留恋,而是因为情节。消失总是容易打动人,在情节设计中出现的频率远远高于其它要素。我对“新”既不特别欢呼,也不排斥。新不是一个稳定的东西,此时新彼时旧,彼时旧此时新。何况每个人感受到的新与旧也不相同,也就是说,一切冠以“新”的东西,在我眼里与旧了无区别。

因为历史知识缺乏,对旧的特别是文物没多少兴趣。这很苦恼,但要重新培养已经来不及,只能认命。至于文学创作中的新,我觉得很难见到。被人赞许的新,极有可能是阅读面不够,是人家早就玩过的招法。有个著名教授说我最大的优点是老实,最大的缺点也是老实。奈何。

和性情相关,我对虚构一直非常感兴趣。有人说以虚构抵达真实。于我,虚构本身就是真实。虚构的反义词有写实、确凿、事实。无论何种程度的真实,一经语言描述就会变形。语言不是分子式,不是微积分,只能以一种靠近、一种比喻、一种阐释去表达。科学家以裂变,以氢和氦,以占太阳系总质量的99.86%去描述太阳。作家王蒙则说,一百块洋灰砖上,闪耀着一百个白热的太阳(王蒙《灰鸽》)。平常的作品中,还有“红日像一炉沸腾的钢水,喷薄而出”“太阳像一个火球,像小姑娘红扑扑的脸蛋”“红红的太阳像一个熟透的苹果”,这些句子都不如王蒙先生给人印象深刻。马尔克斯的作品之所以让人喜欢,正是他强大的虚构能力和与众不同的讲述方法。

记者:人最好的事情,是由一到众多,文学也是单一致广大的事情。您怎么样看待自己的写作?或者说,您对写作的意义,以及从此之后对年轻一代文学创作如何看待?或者说,未来文学应当是怎样的一种“图景”?

冉正万:从一到多,确实重要。在我写作的前二十年,很难看到这种状况,人们因为突然爆发的对财富的渴望,不少年轻作家放下笔去从事来钱快的事业。最近十多年改观了不少。我说的是贵州、贵阳。写作的人多了起来。最近读了几个年轻人的作品,我只有一个感受:吾不如矣。没有嫉妒,只有祝福。不过,要我向他们学习,这也太虚伪了。不是不想,是无法学,无从着手。我更愿意尽一切可能帮助他们,让他们在更高更大的平台上展示。推荐出去的作品不一定都发,但我必须推荐,也喜欢推荐。我在一位青年作家的序里说过这样一件事:“王刚谦逊、腼腆、低调。第一次见面,我大言不惭地说,今后有小说我可以帮你推荐,他嘿嘿一笑:谢谢谢谢,现在用不着,现在还写得不好,等写好了再请老师帮忙。人生第一次主动提出推荐被拒,不尴尬,被这份定力感动。第二年再去,他说这次有一个,你看要得不。中篇小说《铁匠铺的哑巴》,我看后推荐给《解放军文艺》主编文清丽。2011年8月10日给清丽,清丽8月13日回复:正万,推荐的小说不错,拟留用。从未有过这么快待遇,为清丽敬业感动,为王刚出手不凡激动。”

不过,也有不少作品推荐出去后一问再问,问到不好意思再问,最后不了了之,这也是我一直在写的动力。对刚出道的写作者,推荐是有必要的。有人连给编辑写信都不知道怎么写,我会教他们,既要谦虚又不能肉麻,既要礼貌又不可啰嗦。

至于文学未来的图景,我当然希望能出现爆炸性的作品,像当年马尔克斯那样横空出世。这样的作家和作品不是培养出来的,是等来的。我们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再等等也无妨。像我这样普普通通的写作者,写作的意义有一半是为了等这个卓尔不群的同行的出现。

基于生活与认知,我只能写那些属于我的文字。我期待的是,让读者相信我的真诚

记者:从某种意义上,我也是写乡土的,乡土构成了我写东西的一个基本面。到现在我都非常困惑,即,在新的历史时期,对于乡民、乡情的书写,很多时候是无效的,很多的乡人是不看文学作品的,文学,当然也包括乡土文学,其实是文人及知识分子的“一厢情愿”“自我定义”的一种“文学”“艺术”上的判断,我们的写作在“很大层面是罔顾乡民及当下乡村现状的自说自话”。这也是一种显而易见的“尴尬”,对此,您如何看待?

冉正万:我从没想过为“乡人”写作,有哪些人可能喜欢,我不知道,也无从知晓。即使一个读者也没有,我也只能这样写,我只有这手艺。当然希望读者越多越好,不过这就像对财富幻想,极有可能仅仅是一种幻想,一个白日梦。事实是,已经穷了一辈,还得穷下去,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我觉得您的“乡土”并不浓,巴丹吉林的独特性远远超越了乡土,它广袤和苍茫,让人敬畏。您的经历也是别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有乡村经验,有军营生活,书又读了那么多,散文和诗自然都有着与众不同的深度和趣味。

说到“很大层面是罔顾乡民及当下乡村现状的自说自话”,确实,有些作品完全出自作者臆想。这不是可怕的地方,可怕的是大多数读者(观众)喜欢爽文、爽剧,只要爽,是否真有其事并不关心。连食品也是如此,只管符合自己口味,不在乎营养,甚至不在乎有毒无毒。若就此讨论,最直接的回答是,“又不是天天吃,吃一次闹不死。”这个“闹”字用得多么妙。对于“尴尬”,他们的策略是,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记者:回到写作本身,我以为文学创作从没有题材之分,小说尤其是。所谓的题材,只是为了论说方便而设定的。凡是好的文学,我觉得一定要具有强大的感染力、共情力,但这个世界上从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文学艺术之所以存在,我以为它具有记录和反映世界和人类“此时此刻”的“现场性”,此外才是艺术性以及理想主义等等。

冉正万:最近看《哪吒2》,最让我感动的是亲情。我是个泪点很低的人,每当看到亲情被推到高潮都会热泪盈眶。事后也没去想人物关系,以及为什么那么成功。这是人类出现以来就有的情感,讲述却从未结束。过去讲过,未来还会讲。作为写作者,怎么讲才是最重要的,越是普通的情感越不容易讲好,有时候即使自己被感动,也不一定就能让他人感动。说到题材,内容再好,自己没掌握,也是端着自己的碗看别人的锅,除了羡慕一点用也没有。编稿过程中,不时收到写父母亲情的题材,尤其是父母去世后热泪盈眶之作,很少用,千篇一律。我有权怀疑,这些作者平时根本不阅读。这种大路货离垃圾其实不远,只有感叹没有感受,只有记忆没有思考。共情很重要,没有认真审视过这份情,没有别开生面,那就只能让他自己去感动了。当我读卡夫卡写给父亲的信,读《傅雷家书》,为什么拿起就放不下?因为那是我们共同的父亲,我们共同的儿子。

现场性,窃以为是作者还原能力,无论写什么,怎么写,写好了都会有现场感、当下感,也就是您说的记录和反映世界和人类“此时此刻”。这方面的谈论,在维特根斯坦那里已经有清晰明确的表述,语言边界就是思想的边界。

记者:您下一步写作计划(也许不存在计划,写作在很多时候充满了神意的“随遇而安”),或者您个人对自我的文学期待是什么?具体在哪些方面?尽管这个问题很笼统,但我知道正万兄您是明了的。

冉正万:我没有明确的计划,我的习惯是想到什么写什么。基于生活与认知,我也只能写那些属于我的文字。我的期待是,让读者相信我的真诚。这看似简单,做起来很难。这关乎直觉,关乎精力。愿力要有,健康也要有。

去年写了一部小长篇,写完后放在那里,没去修改。回头写了几个中短篇,不得不先完成一些杂志的催稿。没人催稿,失落,催稿的人多,也有点吃不消。写作本身,我是认真的,但这把年纪已成定势,不可能有什么突破,也不觉得还有什么重要的作品没有写出来。写作于我是一种生活,不写会恐慌,像失去某种能力一样,会抑郁,会倍受打击。所以我告诉自己,写吧,一直写,直到写不动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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