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人问何向阳,她的名字是不是有些时代的印迹?她给出的说法是,事实上没那么宏大,只是她的出生与太阳的升起时间正好一致,就随口叫了“向阳”。何向阳出道很早,在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发表作品,可以说是继承了父亲南丁先生的才情。对此,何向阳说,她写诗的时候,父亲并没有流露出赞许的表情。不过,父亲说过一句至今令她难忘的话:人生就像走路,关键的几步要走好。
何向阳的身份很多,诗人、学者、评论家、散文家,从诗歌起步,中途以文学评论《12个:1998年的孩子》摘得了第二届鲁迅文学奖。但是,她的初心似乎还是写诗,所以才把最近推出的四十年诗选命名为《如初》。对于如何理解“如初”,何向阳给出的答案是:“‘如初’是宇宙混沌初开的样子,也有着心灵纯一如初的意味。”
1.父亲南丁告诉我,人生就像走路,关键的几步要走好。
记者:向阳老师好,你能讲讲自己名字的来历吗? 你曾经有没有想过起一个笔名? 看到“向阳”两个字,我的眼前总是出现“向日葵”的意象,你觉得名字对一个人有没有什么影响? 我在网上一搜,发现叫何向阳的人,有医生、工程师、工艺美术师、大学教授,等等,你在现实中有没有遇见过另一个“自己”?
何向阳:向阳其实是我的小名,后来没有改,就固定了下来。长大后我曾问过母亲,为什么叫“向阳”? 母亲的回答是,生我的时候正在早晨,太阳刚刚升起,我的出生与太阳的升起时间正好一致,就随口叫了“向阳”。后来也就没有改。曾经也有人问我,这个名字是不是有些时代的印迹,而事实上它没那么宏大,只是与自然现象叠合的记录罢了。我有笔名,还不少,很长一段时间发表诗歌和小说用的是“何扬”,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在《诗刊》《十月》《当代小说》等发表诗歌、小说用的就是“何扬”,当然是我自己起的,也得到了家人的肯定。而“伊戈”这个笔名,我曾用它写随笔专栏,后来在北岳文艺出版社出的随笔集《梦与马》中收录的很多随笔,当初发表时用的是“伊戈”,结集出书时又用回了真名。21世纪后,基本都是真名发表和出版作品了。名字当然对人有潜在的影响,但也不过是一个人的代号而已,我并不太看重这些。现实中遇到的“向阳”不少,从事文学甚至诗歌创作的也不少,大多是男性,在遇到他们之前,我曾也想过改为“向阳”两字做笔名,但后来重复的人太多,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记者:我只知道你是河南人,在郑州大学上的研究生。有资料显示你的祖籍是安徽安庆,请问你到底算哪里人? 你简单介绍一下你的故乡或者出生的那个地方吧。
何向阳:我出生在河南郑州。从出生地角度而言是河南人也不错。我的祖籍是安徽,爷爷奶奶在安徽安庆,具体说是怀宁高河,也就是陈独秀的家乡。爷爷一家后来到了蚌埠。所以祖籍是安徽安庆,籍贯填的是安徽蚌埠。我出生于郑州,并在那里生活了40年,眼见它的变化,也是与中国现代化并进的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历程,那里有我的童年、少年和青年的记忆,它又是一座黄河流经的城市,所以无论是在那里生活还是后来工作调动后出差,只要是车过黄河,我就莫名地激动,它盛放了我太多的东西,在《自巴颜喀拉》一书中我曾表达过这种情感。而安徽作为我祖辈生活的地方,我对它承载的文化历史一直心向往之,虽然没有很深入地走进它,但我也一直向往能有一天,为它写一部文化之书。
记者: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离开方式,你是因为工作调动才离开河南到北京的。如今,你有没有那种漂的感觉?
何向阳:我2008年秋天调入北京。2008年北京奥运会,我7月底还在开封传递奥运火炬,8月就接到中国作家协会调令,从河南省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所长任上离开,到中国作协创作研究部工作至今,现在在北京已生活了十五年。但并没有什么漂的感觉,因为我的生活经历,除了3岁随父母下放到南阳西峡乡村生活了四年,其他时间都在城市中度过。因为在知识分子家庭中长大,也由于一直是从学院读书到研究院工作,再到研究部工作,对于城市的感知相对简单,对比郑州和在北京,后者在艺术展览、戏剧演出方面更多一些,让我的内心更加稳定,比如看画展,或是看戏剧,不用再坐着火车来回跑着看了,这种在家门口的感觉,更加便捷。但近期中国诗歌节在郑州举办,我回到出生的地方,感觉每次回去,郑州都有新的变化,越来越好的,尤其是东区,完全是一个新的城市。而关于这个城市最早的零落的记忆,我写在散文《碎银》里,收入了今年出版的《无尽山河》一书,大家有兴趣可以找来一读。
记者:我读过《碎银》,记得你在文章开始描述了从西峡回城以后,自己在语言方面遇到的障碍。“三年的乡村生活、两年的乡村小学经历,我的口音带有明显不过的南阳西峡调子,现在听它是婉转的,有些曲剧的调子,上扬和下抑都带有些微的上挑,不那么下沉,有些说着唱着的意思,但在当时,竟成为郑州话中最显眼的土语。……学我说话的人说完了,哈哈大笑,别的人听了也跟着笑,也分辨不出笑里的欢乐和嘲弄,可是我笑不出来,也不记着气哭过,只是我打那时就养成了沉默的习惯,大人会说:‘哎,这孩子很文静呵!’”这段描述特别有意思。我想问的问题是,每个作家都有一个文学地理或者说是文脉地气,你认为北京、郑州甚至是西峡,这些地方对你的文学创作意味着什么?
何向阳:我对地方的感知并不像有些作家那么强烈。甚至有的作家可能有一个融入的过程。我好像没有,不知这是不是我以诗歌、散文和理论创作为主体的缘故。小说家的感知可能不一样,他们必须要有一个故事、一群人、一个大的背景什么的,而诗和散文,尤其理论,似乎不要求这些前提条件。当然北京有许多便利,在一个更大的平台上,你会接触许多能够让你学习到的人和事,同时视野也会更加开阔。它与世界的联结也是其他城市不具备的。但这种开阔其实在阅读中也能获得。一座城市提供给你的会有不同,但多不过你的阅读,在书籍和互联网都相对发达的时代,一座城市所给予我们的可能是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一些更具体的场景,比如我2011年修订《人格论》(第一卷)时,几乎天天要跑国家图书馆查资料,在国图那个高空的视角看俯身读书的人,各自专注的样子,我会为自己是这座城市中读书人中的一员而庆幸和感动。
记者:根据资料显示,令尊南丁先生,是走过革命道路的知识分子,著名的小说家、散文家,曾任河南省文联主席。你的文学理想、文学审美和对文学艺术的热爱,是父亲培养起来的吗?父亲给你留下了什么样的故事?
何向阳:我父亲解放初期从上海到河南工作,后来在河南省文联党组书记、主席的任上离休。上世纪50年代写作,发表《检验工叶英》等小说,1956年参加首届全国青创会,邵燕祥会上的发言中有一句:“让检验工叶英来检验我们的作品吧。”那年,他25岁。此后小说《科长》《被告》等颇有影响。作为小说家复出之后,他在《人民文学》等连发4篇小说,那是一个文学创造力再度迸发的时代。在家里,他有一个大书房,我后来有一个小一点的书房。在他的大书房中我度过了放学之后的大部分时光,从《红楼梦》到《铁流》《牛虻》再到《基督山伯爵》《茶花女》《静静的顿河》等,我受益良多。他是一个活跃的人,爱唱歌,唱得最好的是《连斯基咏叹调》,竟然是和我妈妈学的。他们两人也教我,可惜我总唱跑调。一切都是潜移默化的吧,自然而然。我小时候爱编剧本,写出来让他看,我还记得他表现出来很惊讶的样子。可惜我后来改写诗了,遗憾的是他对我的诗好像没有流露出那种表情。印象中,我们总爱在经七路的人行道上散步,有一次,他告诉我,人生就像走路,关键的几步要走好。我不记得那个时刻我们在探讨什么问题,但这句话我记住了。
2.这么多年,没变是不可能的,但我的诗中称之为底色的东西是不变的。
记者:为纪念令尊在中原作家群建设和文学创作方面的成就,2017年南丁文学奖创立。这个奖已经颁出了几届,在文坛上产生了较大影响。你已经离开河南,为什么还要创立这样一个奖项呢?
何向阳:南丁文学奖是为河南籍或在河南生活写作的作家、作品所设立的一项文学奖。一年一届,一届一人,已颁出三届,周大新、刘庆邦、李佩甫的年度内小说获得了前三届的奖励,影响颇大。家父祖籍安徽,但几乎一辈子都在河南工作、创作,他是一个个体写作者,同时也是一个文学组织者,上世纪80年代,创办了《莽原》《散文选刊》等文学杂志,调入许多年轻作家到文联做专业作家,为河南省文联的作家队伍建设出了力。河南人多,故事多,从事文学的人也多,需要有一个文学奖将文学人凝聚起来,同时也将他这种对文学的关心传承下去。一方面起到团结聚气的作用,另一方面也能够通过奖掖创作为更多的文学后来者树立一个文学的标准。这个奖也得到河南省多方面的支持,多位领导参与颁奖,并提出积极的建议。新华社、《人民日报》海外版等多给予报道。过去三年未能如期评选,今年年底一起评,有望将这三届的奖补上。
记者:你还记得第一次发表的作品吗?你最近一次发表的作品是什么?几十年过去了,你对比一下,变与不变的是什么?
何向阳:时间比较久远,好多已经记不清了。第一次发表的作品是一篇作文,高中时期吧。上大学后,不算在校报发的,第一篇可能是发在《河南日报》上的儿童诗《妹妹》。或者是一篇影评,评陈凯歌电影《黄土地》的,发表在《美与时代》杂志,时间在上世纪80年代初。最近一次发表的作品是诗歌,组诗《新松及其他》发表于《万松浦》今年第4期的“诗人自选”栏目。2023年9月在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如初》,是我的一部四十年的诗选集。
记者:我们赶紧谈谈《如初》吧。你为什么要用这样一个书名?你解读一下“如初”这个词吧。
何向阳:《如初》是我的第4部诗集。也是对此前诗歌写作的一个总结集。这部诗集的书名,来自其中的一首诗歌《如初》。诗名截取为书名,诗人当然会有用意,有的是因为这首也许被视为诗人的代表作,有的可能更加随意。之于我而言,我取书名,可能还有更深的一层意味,这就是您上个问题问的“变与不变”。我变了没有,这么多年,没变是不可能的,从修辞、语言到意境不可能还停留于40年前,我说的是技术层面,也包括对于世界的认识等等。但我的诗中又有一些可以称之为底色的东西是不变的。比如对于世界的基本的看法与信仰。“如初”,所表达的不是一种平面的、回归的东西,它可能更是一种寻找、探索中的某种原始、洪荒的东西,这种东西不是被我们忘记了去找回,而恰恰是人类可能长期在文明进程当中遗失的东西。所以,《如初》中会有那么开阔的视野,海平如镜、喜马拉雅的骨骼渐次成型,岩浆奔腾,未来在抵达的途中。诗不长,但它言说的事物极其有力,这是我以前的相对孱弱的诗中没有的。也是我想从始前文明中取回的东西。
记者:《如初》分为“似你所见”“犹在镜中”“提灯而行”“是身如焰”四辑,你在新书发布会上说,分别对应的是,从少女时期的“被看者”“等待者”,变成了“行动者”“奔跑者”,逐渐成长为“逆行者”。我觉得这是一部诗歌体的心灵成长史,你能结合不同阶段的人生经历,解读一下这几个关键词吗? 尤其是最后一个,既然是“逆行者”,逆风而行,逆流而上,是朝着相反的方向,那顺着走会遇到什么?
何向阳:我的确是在上海的新书发布会上这么说来着。您的理解不错。诗歌和小说不同之处,我曾在《我为什么写作》一文的后半段着重论述过。两者的区别,一言以蔽之,小说是身体、肉身的存在,诗歌是灵魂、灵性的存在。小说写的是可见的现实,因而它多有社会学的研究价值,当然更高级一些的,它也为人类学研究提供可贵的资源。但诗歌不同,诗歌的社会学价值让位于它的哲学价值,它的社会学价值相比于小说而言是弱的,当然有弱的部分同时就一定有强的部分,它言说的是哲学信仰,当然也有说是写人类隐秘而崇高的情感的。当你把它作为隐秘和崇高来看时,它就是一种信仰,一种信念。信仰、信念中的这个“信”是确定的,而小说经常是怀疑的。小说家更像一个怀疑论者,而诗人则是一个类布道者,他认定一些东西,大多时候,诗说出他的确认。这一点,是诗的可贵之处。
我的《如初》诗集有170多首诗,当然是我相对满意的部分,但其中的一些其实还应该写得更好。1980至1985年的诗没有收入进来,因为在老家放着,一时难找。这部诗集所呈现的是40年,采用十年的分期,正好四辑。“似你所见”是我写诗的第一个十年,这时的“见”是重要的,是我见,也是你见,其实是我已经出版的一部评论集《似你所见》的书名移用,你看见的也许就是你所能看见的。“犹在镜中”其实是我在《作家》杂志发表的一组诗的总题,熟悉电影史的当然知道,它来自于伯格曼的自传书名,我取其意也在于影像,影像的虚幻与不真实,或者是自我对真实的认定,可以视作我写诗的第二个十年的一个绝好概括。“提灯而行”,是有了一个目标了,知道向哪里走,有了一个明确的道路,对于诗人而言应是一个可喜可贺的事情,但这第三个十年诗的产量不多,大部分时间在写理论评论,好在这一个题目,我已用在了一部诗文集的书名,漓江出版社出版的“双子星座”收入了这部书,明年或可看到。“是身如焰”是我最喜欢的,这第四个诗歌的十年于我非常可贵,原因在于这十年我找到了最初的写诗状态,有些没日没夜的,那种喷发,只要一坐下来,就有句子诞生于白纸之上。无论是飞机上,还是高铁上,好像旅行中写得最多,“缪斯”于彼时造访的习惯,让我不解,但一旦打开,便有一股气顶着,如燃烧般,这种状态不是内耗,反而非常养人。于此回看,从被动者、静态的我,到燃烧者、行动的奔跑的我的转变,在这部诗集中我以为已提供得相当充分,所谓“逆行”,我诗中有同题之诗,其实是找到了“自我”之后的一种道路自信。这部诗集中还有一首《顺从》和《同路》,若有兴致,可以读读。
3.“如初”是宇宙混沌初开的样子,也有着心灵纯一如初的意味。
记者:正好,刚刚有一个公号,从《如初》里精选了十首,就包括这两首诗,我读了以后特别喜欢,就分享一下《同路》吧:“我需按住/按住/西风/尽管它比/刀子还硬/长驱直入/险些刺破/我的/喉咙//我需抓住/抓住/闪电/尽管它/自由飞奔/下个瞬间/穿过肉身/绝无商量/暴力劫持/我的/灵魂//我需握住/握住/水/比闪电快/比西风软/尽管它/苍白无色/从不留痕/存在只为/消隐/流逝是它/停顿的/别名//我需攥住/攥住/沙/尽管它/盖地铺天/无畏驰骋/送一粒/昂首阔步/正值华年/或许正待与我/相认//一个勇士/我的/前身”
我们仔细阅读就会发现,这首诗里有一个“我”,但是《如初》的好多诗里都有一个“你”。请问一下这里的“你”到底是谁?“我”和“你”一出现,大家就会想是不是爱情诗。潘向黎老师也说,比如读到《良辰》,大家可能以为是爱情的良辰,她觉得不仅仅是这样,还可以是经历过人生的至暗时刻,对生命和自我有一种自足的满意的状态。是不是爱情诗,估计每个读者读法都不一样,我读出的是腰封上那句话的感觉:“用如初的执着,写下永恒的爱与信仰。”恰恰现在的社会,人的感情中间掺杂的东西太多,我就问一个老土的问题,你觉得你自己,或者是大家,还该不该相信爱情?
何向阳:有的是,有的不是。大多时候是一个我与另一个我的对话。《良辰》的读解,各各不同。其实,这首诗的场景是真实的,两人对座饮茶。但只有这个是真实的,这是一种局限的真实。更多的意象都是从想象中来,我更愿意将它视作一种对于时间的穿越,其 中也有“我”的上下求索,对于一个比时间更虚幻的领域的穿越,时空交叠,以致无穷。我信爱情。
记者:我发现你的很多用词,包括你的书名在内,朴素、简洁、安静、内敛。你的这种风格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从词语里,还可以看出一种根和源的东西,也就是深厚的传统文化底蕴。《如初》之外,还有《青衿》《锦瑟》《梦与马》《澡雪春秋》《肩上是风》《镜中水未逝》。你的这种底蕴是不是受到古典诗词的影响特别深?
何向阳:这可能和我一直向往一种“如初”的东西有关。我喜欢朴素的事物,人也一样,语言当然更是如此。如果附加于其上有太多的东西,就像一句话如果有太多的修饰或赘语,那它还是诗吗? 它可能连“话”都不是! 诗,是减法所得,它甚至比生活还简单。梳理儒、道、释、墨的源起与传承,探究中华民族文化人格的形成脉络以及中华文化深层结构中深在的人文精神,知人论事,意象饱满,使一直肩负完成现代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使命的古老文化中,有关人的发展的最真实最珍贵的历史能够通过“人”而得到鲜活的呈现,是我写作的一种追求。孙郁先生在《“以人作笔”》一文中发现并肯定了这一点,白烨、孟繁华、刘诗宇先生评论我的散文均有独到发见,我很欣慰同时代中有这样贴心的阅读。我对经典的理解就是思想的深邃和艺术的独到,甚至思想更重要一些。你要能够提供出你这个时代应该给出的你的最好的思想,并通过艺术精确地表达出来。
记者:现在的年轻人都沉迷于网络,乐于碎片化的轻松的阅读,而你的作品让人读了以后,心灵会得以宁静。你觉得读书对年轻人的人生有何意义?
何向阳:读书其实是一种思想行为,是读者与作者的高质对话。理解了这一点,可能就很容易解释为什么碎片化阅读会有局限性,后者只是在信息层面上即在“多”的层面上撷取,而在“灵”的层面上可能更需要读者与作者深度的连接。
记者:我看到《如初》的封面,用了你拍摄的照片,你的诗集《刹那》里,配了你拍的三十多张照片。我看了这些照片,非常唯美。你是用手机拍的还是用专业相机拍的? 你业余生活中还有其他的兴趣爱好吗?
何向阳:手机拍的。以前用专业相机,在《自巴颜喀拉》里,我就是用专业相机拍,沿黄河走,相机很沉的,而且我还带了两个相机,一个放黑白胶卷,一个放彩色胶卷,那时还没有数码相机。后来我发现手机的拍照功能其实很强。《刹那》里的35张摄影作品就是用手机拍的,一方面当时病中没什么力气摆置专业相机,一方面也觉得《刹那》应有“刹那”的意味,那么连工具也就不那么刻意了。大家反映效果还好。《如初》封面拍的是北京护城河,一次午间散步的收获,水中野草与水面落叶,恰好形成了某种基调,这种灰绿相间的调子,后来再看,正与《如初》意思相配,也暗合《庄子·在宥》“云将东游,过扶摇之枝而适遭鸿蒙”之意。总之,如初,就是宇宙混沌初开的样子。也是心灵仍纯一如初的意味。业余爱好,拿手机拍照是一种,还有就是听音乐、看画展、看电影。也许不久的将来会拍一两部自己想象中的 电影,酝酿多时,“预谋”已久。谢谢你的提问,让我有机会整理了一下自己。谢谢。
受访者简介:
何向阳,诗人,学者,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全国宣传文化系统文化名家暨“四个一批”人才首批人选,“新世纪百千万人才工程”国家级首批人选,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中国作家协会创研部主任、研究员。
出版有诗集《青衿》《锦瑟》《刹那》《如初》,散文集《思远道》《梦与马》《肩上是风》《被选中的人》《无尽山河》,长篇散文《自巴颜喀拉》《镜中水未逝》《万古丹山》《澡雪春秋》,理论集《朝圣的故事或在路上》《夏娃备案》《立虹为记》《彼黍》《似你所见》,专著《人格论》等。主编“知识女性文丛”“百年中篇小说名家经典”等。作品入选《中国新文学大系》,被译为英、俄、韩、西班牙文。获第二届鲁迅文学奖、冯牧文学奖、庄重文文学奖、上海文学奖诗歌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