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桫椤:在朴素中“藏锋”

2025-01-22 11:4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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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文友桫椤相识十几年了,初见面感觉他就像年画里略带些羞怯、可爱极了的善财童子,也是我以为那种可以坦诚交心且可以长期经常交往的朋友。

我2013年退休前与他在文坛的各种场合相见的机会不少,尤其是那次新疆之行,除了晚上各自睡觉,开会讨论、吃饭喝酒、旅游胜地几乎形影不离。或许因为虚长他一些年岁,他总是在旅途中给我一份细致的特别照顾。怕我腿脚不利索,有些危险的山地就会搀扶一下;怕我错过一些紧要的上下车和开会时间节点,他会事前到我房间来等我,或者就直接在车旁等着我,我上车后他才上车。当年的我,其实年岁还远没到需要年轻人特别照顾,更也不算同行中什么德高望重之辈。于是只能“宠辱不惊”地暗暗把他的特别照顾,铭刻在自己内心深处。退休后,我出席文坛的活动自然少了,与桫椤见面的机会也相应少了,但电话或微信反而多了起来。除了互相探讨一些文学作品的阅读体会以及诉说一些各自面临的文学现场问题和现象之外,他也总是相当关心我的身体健康状态和有什么日常生活所需。上海疫情封控期间,他不断打来电话问寒问暖。桫椤不仅是我的文友,文友一般用不着讲究什么长幼之序,桫椤更是我的朋友,且是那种十分谦虚、遵守长幼之礼的好人。

这样谦虚懂礼貌的好人以我数十年在文坛的江湖游历中当属稀缺少见者。

桫椤的为人特点,似乎也深深浸染在他的文学写作和学术研究的文风中。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在《芳草》文学杂志上主持对话栏目,对桫椤投来的作家对话文章也算是熟读在心。初以为是由于桫椤与他对话的作家处在同一年龄上,所以才收敛起批评的锋芒,变得格外朴素和谦虚。读他的文章多了才真正体会出不是他假谦虚,而是他故意放低那种文学批评家习惯了依据时髦的宏大理论高地,凌驾于作家作品之上的自说自话态势;而是他采取了与作家面对面的开展平等的彼此对话,深入探究文学每一部具体作品的个别性和更多可能性的问题。这样对话批评,难度是必然增大了许多。首先是必须对作家的每一部作品作深入地细致研读,认真比较作家创作前后的各种变化,全面了解作家的创作路径。除了这种纵向的对作家作品的研究之外,还必须对作家作品做横向的作品发表年代、文坛热点反应以及评论家当时的定评、作家自己的创作谈等一系列的相关研究。如果没有大量文学阅读,以及由此带出深厚宽阔的文学理论视野;如果不是勤勉之人,且缺少一贯的朴素和谦虚并持之以恒的精神,仅凭才气,显然无法做到。

对话批评,就我个人的理解,不同于一般性的记者访谈。对话批评,这里面最重要的难度和高度就在于要时刻警惕和避免批评家的“自说自话”,而是要能够处心积虑地想方设法地引诱对方进入有趣、有意思的文学创作话题。彼此对话的难度还在于能够让“彼”充分的言说,高度则在于能够将“此”言说的“锋芒”隐藏在看似朴素和谦虚的三言两语中。

纵观桫椤这本《把最好的部分给这个世界——“70后”文学对话录》,“彼此对话”的“彼”作家们个个文学理论水平都很高,且个个都著作丰盛多产。比如,鲁敏到长篇小说《奔月》出版,已经是第二十本书,仅长篇小说就八部。桫椤不仅仅是要把这些作品全部通读一遍,还必须细读一遍鲁敏不算少数的创作谈,以及文坛上与鲁敏作品相关的众多批评文章。桫椤必须要能理清楚鲁敏作品前后的代表性特点和整个创作路径变化,不然对话就不能充分开展,也很难对话出什么新意来,桫椤在这些方面都做得很好。尤其是桫椤能够首先抓住《奔月》的完全不同文坛“霸权主流”的写实主义特点,一下子就引出了鲁敏对自己当下为何创作这部反悖文坛“霸权主流”的写实主义小说的充分言说,和她对当下文学作品意义性的认真而严肃的再思考。从这样的角度出发的相互对话,其话题就不仅仅局限在作家的个人性而上升到了对当下文坛的整个创作思潮的考量。因为从文学理论上来说,文学的个人性虽然具有伦理的天然合法性,然而,文学的个人性表达却未能超越公共观点,其文学的正当性就容易会遭到一些质疑。其次,桫椤才自然而然回溯到了鲁敏写作初期的一些作品和生活经历关系的文学个人性探讨,巧妙地避开了一般女性作家特别忌讳和特别讨厌的所谓个人“隐私”探究嫌疑。

又如,桫椤在与张楚的对话中,前面两人谈了大半天的张楚小说的“小城镇”“小人物”以及“忌惮而不是消解故事”特点。接着突然冒出这样一段:“桫椤:当然人物一定是小说里站着的那个东西,而不是别的。但是这有个问题,你的小说总是体现出复杂的人物关系,尤其是在开头,关系的复杂性会导致阅读进入时一头雾水,比如《忆秦娥》,里面的讲故事者、叙述者、 被叙述的人物之间以及他们横向的伦理关系,我琢磨了好久才明白。你可以强调滞涩的能够加深对主题的表现,但是好像太绕了也未必有利吧?张楚:你这个建议特别好,以后我会留意改正这一点。”

仔细品味这番对话,不难看出其中桫椤的既肯定又否定的批评“锋芒”,相当深厚地隐藏在了“此”一贯的朴素和谦虚的学术姿态中。而正是这一深厚地隐藏着的批评“锋芒”,才让我们深深领会到批评家和作家对话方的“彼此”之间的真正平等、真正的“旗鼓相当”。因为“旗鼓相当”对话才能格外精彩纷呈。

文学是人学,所以一个人如何为人和他如何做学问有紧密的关联。以我十几年的观察,文友桫椤始终带着朴素而谦虚的文学写作和学术研究平常心,如今他转而投入到对热点频发、越走越红的网络文学的研究之中,自然也是顺理顺章。此前他让我给他一本网络文学著作写篇评论文章,我因为对网络文学几乎一无所知,所以没写。这次他的“对话录”要出版了,邀我写序,我当然不敢拒绝,也理应奉命提笔,不多说别的,就想说说自己打心底里感觉到的桫椤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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