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水田村,听起来很响亮的名字。小村被广阔的田野和溪流包围着,看上去如仙境一般。
村子往西近一里有条河,叫“清水河”。我小的时候河床很宽,河堤也很高,而现在水少了很多,河堤也被推平种上了庄稼,绿油油的像画一样。在我的记忆里,这条河给我留下了很多童年趣事。那时河水很清,鱼虾很多,父亲经常会在闲暇之余带我们到河里抓鱼,晚上还在这里网小虾,第二天便能分享到一顿美餐。
站在河堤向东望去,小村像一条玉带飘浮在原野与蓝天之间,在阳光的照射下亮丽而柔美。在这里我度过了少年时期最幸福,也最艰难的时光。而现在想起少年往事,似乎除了幸福,那些曾经的艰难的确磨砺了我奋斗的意志,努力实现我的梦想。其实那些所谓的艰难无非是中考几次落榜,几乎让我心灰意冷。好在有父母亲的教诲,鼓励着我从郁闷中走出来,支持我独闯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实现自己的梦想。说起那时的中考像现在考985、211大学一样难,但时代需要哪方面的人才我们只有用勤奋拼搏来实现。多少年过去了,那时的梦想也早已成为现实,现在看来那时所经历的磨难成为我走向美好的石子路,尽管踩在脚下很不舒服,但确实起到了按摩保健的作用,让我成功地走出困境。
今年春节我又回到了我的老家,站在大门口,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这是我离开三十多年后的家,是父亲早出晚归辛勤劳作支撑起来的家,是母亲多少次站在门口盼着我们归来的家。然而,眼前的小院随着父亲的老去变得格外沧桑,我的眼睛湿润了,模糊了这个破旧的大门和倒塌的老墙。隐约中看见父亲坚实的脊梁上扛着我们的前程和未来,微笑着对我说:孩子,回来了。我再也忍不住,眼泪一个劲儿地涌出,浸湿了我的回忆,站在门口久久没有移步。
擦干眼泪,收起思念,走进满是杂草的小院。这是我们一家三代生活过的地方,我侄子和我儿子的童年也是从这里开始的。曾经的欢声笑语依然留在记忆里,然而现在的小院满是灌木杂草,老屋变得破旧不堪,内心更觉无比的凄凉。但三十年前的美好却一幕一幕展现在眼前。
堂屋是正房,面南背北,门框上还挂着“军属光荣”和“文明星级”牌子。哥1985年参军,“军属光荣”的牌子挂到现在,一直是我们全家的光荣。“文明星级”的牌子是许昌县政府颁发的,这要归功于父亲母亲的勤劳和对我们姐弟四人的谆谆教诲,使我们这个小家团结和睦、积极上进;在他们的影响和培养下,各自都有了自己理想的归宿。如今我们依然是一个文明和谐的大家庭,每年的节假日我都会回到母亲身边,姊妹几个和嫂子、姐夫一起,陪伴母亲过上一个祥和的节日。每逢清明,我们姊妹几个都会去父亲的坟前吊唁,以表深切的思念。父亲一生最大的愿望是让我们姊妹四人都能安安稳稳的有个幸福的家,而我们也没有辜负他的愿望。母亲自然很开心,因为她和父亲一样所盼望的就是我们都能够在一起过开心幸福的生活,也是她最大的愿望,很实际,从没有奢望太多。这一切都是那块“文明星级”的牌子最好的见证。
东屋是东厢房,左右两间砖瓦式建筑,在村里这种风格的房子只有我们家还保留着,四周邻里都盖起了小楼儿,呈现一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景象。初中时两个姐姐已经上班了,哥参军去了很远的地方,东屋也就成了我的卧室,每周末从学校回来就住在这间屋子里。但每到冬天母亲是不让我住这个屋的,因为太冷,在堂屋生上煤火炉我们几个都暖和。
那些年的冬天确实很冷,小河的水会结上厚厚的冰。记得上小学的时候早上很早就去学校读书,放学回来小伙伴们总是不听大人的话,偷偷溜到村边的小河里滑冰。冰很厚,走在上边一步三滑,颤颤悠悠,很是吓人。但小孩哪里知道什么是害怕?尽管走到冰薄的地方会发出吱吱呀呀的裂开声,但依然装出胆大的样子往前走。在这群孩子们眼里,后退就是懦弱,会被嘲笑。要像董存瑞、黄继光、罗盛教那些英雄们一样不畏惧、不退缩,勇敢向前进。然而,如有大人看到,会在岸上大喊:“快出来,回去恁妈不打烂你的屁股!”这才回头边滑边跑上岸来。有时候家里大人知道了还是少不了一顿胖揍,但孩子们也会向英雄们一样不叫一声疼。
上了初中就老实多了,天天在学校读书,只有周末回来一次。农忙时帮家里干活,冬天躲在屋里看书,陪着父母准备开春后的杂活儿,或在火炉旁烤红薯吃。夏天不再偷偷地去河里游泳,冬天也不再去河里滑冰了。后来,就没有后来了。因为初中几年苦读落榜、再苦读再落榜,苦闷也是难免的事。但功夫不负有心人,1991年我考上了郑州一所中专学校,结束了在这个村子里少年时代的生活,再也没有机会偷着去滑冰和游泳了。如今,村边的小河早被填平,前后都盖起了新房。只有我们家的小院和我住过的这间老屋依然还是原样,熟悉的门窗、年画、书桌、餐桌、电源插板、几口盛粮食的大缸,还有早已经不再使用的农具……
1991年哥哥从部队转业后去了乡政府工作,在县城安了家。在我儿子一岁左右的时候,他就把父母亲接到了县城,把临时用的带走了,剩下在城里用不上的东西原地未动。床上还铺着我用过的褥子,厚厚的一层灰尘。床头柜里翻出了初中时的日记本,里边藏着中学时的记忆。
这就是我故乡的老屋,还有很多无法忘记的往事。这些年一直在外拼搏,很少回老家。如今已年过五十,再加上父亲的离世,让我更加清醒地意识到什么是故土难离、乡情难断,思乡情怀便愈来愈浓了。
临走时我想起了唐朝诗人贺知章的一首诗:《回乡偶书》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这次回家见到了很多素不相识却又一见如故的亲人,我已经是他们的长辈了。看见他们风华正茂、意气风发,传承着故乡的习俗,孕育着新的乡村文化,让我倍感亲切。
我没有古人的风韵情怀,但能体会到古人的故乡之情,有恨有爱,有苦有甜,有惆怅有从容。从古到今每一位漂泊的游子共同的感受,无论我们身处何方,故乡总是眷恋的地方。
走出大门,回过头来再看一眼满是回忆的老屋,思绪万千。我们的后世子孙会不会也像我一样对故乡有着深深的眷恋呢?我想会有的。尽管现在的年轻人创业不易,但都在为祖国的建设奔走他乡。在故乡这块儿沃土里扎着他们的根,任凭树干直冲云霄,枝叶在高空中或迎风冒雨、或沐浴阳光,我坚信根扎得越深枝叶就愈加茂盛。好男儿当自强,我愿意陪伴正在奋斗中的年轻人一起满怀希望和梦想,一路高歌、心怀故乡走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