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口弦》
第九章
一、云开日出
说到拉木拉达的山路,是古往今来、南来北往的大道,是千百年来的茶马古道的主干道。
我从拉木拉达到过县城,又回到珞博拉达来后,才晓得这三个地方,是在三角形的三个交叉点上。我走过了两条路线回到阿侯寨子这个地方。现在我们要回拉木拉达,必须走“第三条路线”;要不然我们就得重复走回县城,再从县城走回拉木拉达去。
我们出发要走的是“第三条路线”。
这个时候,我们一起走路的人数,已经增加了工作队长张子阳、摆脱逃兵散勇挟持的玉合曲耶和玉合打耶;加上阿达阿侯子陌和我,已经有五个人同行啦。
由于张子阳和通信员经常走这一条路线,所以他也熟悉这条路。这次就由他带头,带领我们走这条路。我们翻山越岭走了一天后,住宿在一处悬崖峭壁下的山洞里。
啊!珞博拉达和拉木拉达的一处处,都是崇山峻岭、悬崖峭壁啊!有些地方,从这面山坡上走到那面山坡上去,需要上上下下行走整整一两天。所以有人说,两面山坡上的人,说话听得见,人影看得见,要是必须走拢到一起交换一样东西,还得花费一两天的走路功夫,一点儿不假!
旁晚,我们在悬崖峭壁下的山洞里住宿。大家放好随身带的东西后,还得分头行动。
由阿达寻找三个适合的石头,支架一盘“锅庄”;我和玉合曲耶一起出去寻找野菜。玉合打耶和张队长负责收集烧饭用的干柴草。
如此这般,我就有机会和玉合曲耶行动在一起,可以询问他有关他们兄弟,被亿维拉木卖掉后一年间的冒险经历。于是,玉合曲耶和我,就一边寻找野菜,一遍摆谈他们兄弟两个的三百六十多天苦难生涯。
玉合曲耶一听说我的要求,没说啥子,坐在一块岩石上去,解开右边的短衫衣扣,取下一只口弦。我把它要过来一看,是看见过、也听见过摆谈的那只雕有索玛花的口弦。看后我递还给他。
他首先“蒙莫、蒙莫”地弹奏起来:接着还情深意切地说唱起来《雕花口弦》这首歌曲:
绿水依恋着群山哟,
白云离不开碧蓝天;
我这只雕花口弦哟,
时刻带在我的身边。
啊——
口弦,口弦,
我心爱的雕花口弦!
口弦倾吐奴隶怨哟,
彝歌高唱着娃子恋;
我这只雕花口弦哟,
一条叮咚流淌源泉!
啊——
口弦,口弦,
我心爱的雕花口弦!
索玛花开五月间哟,
彝家人盼望艳阳天!
我这只雕花口弦哟,
声声把亲人们怀念!
啊——
口弦,口弦,
我心爱的雕花口弦!
啊——
口弦,口弦,
我心爱的雕花口弦!
我这是第几次听见《雕花口弦》的歌曲啦?起码第三次了吧。
我走到玉合曲耶身边说:“阿哥,你给我摆谈摆谈你们被卖掉后,到现在的这段历险吧,好吗?”
玉合曲耶没有推辞,深沉、大度地述说——
那是去年在山坡的地里,薅洋芋地里的二道草的时候。我去跟阿姆说了解放军来了的消息,我们都很喜欢,可能日子要好过了。之后,我们就一直盼望着解放军到拉木拉达来。
还没有盼望到解放军的到来,我们等待着。
一天,我和玉合打耶两弟兄两个,正在山坡坡上的洋芋地里、垄沟间壅土时,却没有防备到几个背枪娃子,挥起枪托把我们两个打倒,按在地里捆绑起来拉着就走。先是关在一个山洞里不准出来;然后就蒙住眼睛,走了几天的山路,捆绑到了一个贩奴市场出卖掉。
不久,我们又被另外的人贩子卖了两次;不晓得方向,不晓得啥子地方。我和弟弟多次逃跑了又逃跑不脱。这样漂流奔逃。在这里当娃子看见月亮圆了,又缺了几次;在另外一个地方又看见月亮圆了,又缺了几次。奔逃到了今年薅洋芋地里的草,壅洋芋地里的土时,没有想到的事情变得更复杂了。
昨天在你家瓦板房里的那几个人,算是最后一次买下了我们两个。我们也说不清楚,他们是彝人哩,但他们当中一个人也不懂彝话。说他们是汉人哩,他们穿的全是彝人的衣装,外面都披有查尔瓦。
他们每个人都有枪;两支冲锋枪,两支手枪。背包里,他们有银子,金条也有。还有一个大背包装的啥子,我们都不晓得。他们说要到云南昭通、或者普洱去做生意。要我们带他们顺着珞博拉达,到拉木拉达,过江先到昭通……所以昨天天亮前,进了阿侯子陌家瓦板房……被你们抓住了。
我插话述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从珞博拉达朝北走,才是拉木拉达。朝南走,才是金沙江北岸;过了江,可以到昭通,也可以到巧家、东川……”
我的话让对方很吃惊。
二、彩云烂漫
玉合曲耶睁大眼睛,疑惑地说:“那么说,是那几个人在说谎话,或者他们也弄错了方向?”
我说:“我也说不清楚……因为,我也是猜想,是胡打乱说吧!”
这时,玉合打耶跑来叫喊:“你们采集到的野菜哩?赶快拿去煮吧。”
于是,我和玉合曲耶各自用查尔瓦兜住野菜:蒲公英、折耳根、党参等,朝山洞那里跑了去。
阿达已经在洞口用随身带着的一口合抱大小的铁锅,煮好了荞面馍馍,等我们的野菜洗干净,又用煮馍馍的开水,煮熟那些野菜,下着馍馍吃我们的晚饭。这样的晚饭,对我们自己来说,已经足够丰盛、好吃了。大家用左手拿住馍馍,用右手拿住折来的两根竹枝、树枝当筷子,共同在一口锅里捞菜吃。这样的吃法,对我们彝家人来说,很自然、很习惯。我们都吃得很高兴,很满足,舔嘴咂舌,真是要好好吃就有好好吃的样子。
但是,对工作队长张子阳来说,可能不一样吧。
我问:“队长,你习惯吗,这样的吃法?”
他说:“平常我们汉族,都用各自的碗筷吃,吃各自装进碗里的饭菜。但是,打起仗来的时候不一样。有时候,还不如这样的饭食呢。”
玉合曲耶说:“我和弟弟啊,这一年以来,还没有这样吃过一次哩。所以这样的饭食,我们吃起来,真比打牙祭还安逸哩。前两三天,我们六个,已经饿得前心贴着后心啦!”
所以啊,我在想,过日子也应该这样:在哪座山上就唱哪座山的歌……如果可能,哪个也不愿意吃苦。但是在艰难困苦的条件下,更应该咬紧牙巴骨,当一个铁一样的硬汉子,鼓足一切自身的力气,走下去、干下去,不达目的决不放弃……
玉合打耶比起玉合曲耶,确实像曲比丹娘说过的,个头比哥哥矮小一个头高,不爱说话。他,是不是与他的阿达海来玉合一个性格和体型啊?那么,玉合曲耶,像哪个哩?英俊健壮!
一时间,望着他们兄弟两个,我又陷入沉思中……
东方的朝霞绚丽多彩,已经反射进了山洞里来。
我睁开眼睛一看,赶快从干蕨芨草窝里坐了起来,前后左右望了望,只有挨着我睡着的阿达、玉合打耶仍然酣睡着,发出微微的鼾声:“呼……呼,”“呼……呼”……
突然,山洞外传来口弦“蒙莫、蒙莫”的悠扬的弦曲声声。我似乎看见玉合曲耶,把口弦靠近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嘴唇的大小、长短的形状,来变换口弦的音质和音量,弹奏他的口弦曲调。
接着,是一个比较熟悉的声音,字正腔圆地呼喊:“啊!多么漂亮的彩云烂漫——!”
我晓得这个人是哪个?肯定是张子阳队长。
我赶快起身,整理、整理一下妆容,搓抹几下面颊,走出了洞口。我环观四周,群山巍巍起伏蜿蜒,岚雾弥漫飘荡。山峰之上的晴空好像刚刚才用水洗过一样,真是太逗人喜爱啦!
玉合曲耶背靠着一棵千年古松树干,在专心地弹奏着他心爱的雕花口弦……
工作队长张子阳一身淡黄色军装军帽,威风凛凛地站在一处岩石顶上,面向东方,举着双手,似乎要去拥抱彩云烂漫、烘托出来的朝阳!
我也希望说一说我内心深处的激情,但是,我用啥子方式表达哩?嗨,我除了嘴巴可以说说话外,还有啥子办法哩?我真羡慕玉合曲耶!真羡慕解放军工作队长张子阳啊!他们两个,都有自己的方式方法,表达自己的心情。
这时,不晓得哪阵站在我身边的玉合打耶,指着旁边一个小溪沟,叫喊起来:“快看,那条小沟沟,好像烧开的水一样,冒出热气腾腾的水汽哎!哎,快看,一只梅花鹿领着它的小鹿,正在喝水哩。母鹿在站岗放哨、东张西望哦!”
张子阳已经跳下了岩石,听见玉合打耶的话,便朝小溪沟跑去,蹲下去用手试试水温,转身对我们微笑着说:“哈哈,这水的温度不低啊!”随后,他双手合拢成一把瓜瓢,捧起水洗脸,然后把双手反复搓洗几次,捧起水喝了几口,感叹说:“这水好甜!”
张子阳招呼玉合曲耶:“快来啊曲耶,我们两个去看一看,这条温水沟上游,是不是有一个水泉眼儿啊!或许运气好,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温泉凼凼儿就更佳啦!”
三、少女土司
玉合曲耶同意地答应一声:“可以”,便跟随张子阳一起,沿着溪水逆流朝上走去。不多一会儿就传来他们中的一个在招呼:“你们三个快来啊!这里确实有一个温泉水凼凼儿啊!”
我的阿达最实际也勤快转身。他跑进山洞里去把他的铁锅拿出来,说:“要去端一铁锅温泉水回来做饭用。有了一锅温泉水,做饭就不用烧那么多柴草啦!”
玉合曲耶高声呼喊:“玉合打耶啊,赶快来洗个澡吧!我们已经好多个月没有洗澡啦,啊?是不是啊?!”
张子阳一听他们如此这般说话,马上朝回跑,一边跑,还一边说:“我去拿毛巾和肥皂来!嗨,我也很久没有洗浴啦。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洗一洗,身上轻松、舒服多啦!”
我听见他们一个个都要洗澡,确实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方便的好机会,洗洗澡多好啊!
阿达已经端着一铁锅温泉水回洞里去,听见说洗澡,也就跑出洞来。
我说:“阿达,你洗个澡回来,水不是已经冷了吗?”他“啊”一声后,觉得是“冷啦”。但是也只好算了。他说:“带着铁锅去,洗澡后端一锅回来,也很划算啦。”
我说:“你去洗吧。我做饭!”
他还对我客气说:“辛苦你啦。我赶快去洗完,回来帮忙……”
我做好饭后,他们三个也一个接一个洗了澡回来啦!我已经吃过饭;招呼他们吃饭。我一个人去那温泉水凼凼儿里,自由自在地洗一洗自己啦……
这,真正是一个旅途中难得的奇遇与机会哦!有多少人遇到过这样的机会和奇遇哩?不会太多吧!
随后,我们整理好行装,走出山洞,踏上了岔路朝大路上走时,轻松愉快多啦。
不料,在小路和大路交接的地方,两个骑马、背枪的女娃子,似乎是一阵风地奔驰到岔路口来,跳下马拦住我们:“站住,不准动!”她们端着枪拦住我们走动。
我上前一步,横眉怒目看着对方,严厉地问她们:“为啥子不让我们走路?!”
她们中的另一个更凶,推了我一趔趄,大声喊起来:“不准就是不准!”
张子阳正步走向前来,左手按住斜挎在左身边的手枪盒子上,右手朝前一举,问:“你两个干啥的?为啥说话那么冲啊?”
两个女娃子看见是一位解放军,语气收敛了,用彝语说:“……”
张子阳不懂她们的话,反问:“她们说什么啊?”我赶快为他解释说:“她们说的是彝语,说‘她们的主人,要来这里洗浴,不准人在这里逗留!’”
张子阳感到不可理解,说:“她洗她的澡;我们在走我们的路嘛。为什么不准我走动呢?”
正在这时,又有五匹马奔跑过来,停在了我们的不远处。一阵嘈杂的马嘶鸣、人呼唤,打搅了群山中的这一分安宁静谧……
她们的七人七马组成的一个群体,与我们五个人的另一个群体,对立成鲜明的“阵势”——
我们这五人当中,除了张子阳的淡黄色军衣、军帽鲜亮突出外,其他人的穿戴,我的破旧麻布百褶裙是唯一的,短衫衣裤甚至是破烂、陈旧不堪的。
而那七人七马,都是清一色鲜亮的、统一的,甚至是按照彝家风格有刺绣线条和花纹的装束。每个女娃子手里有枪,不论长枪或者短炮;头上是清一色黑青丝绸包头帕,还都有斜伸向上的“英雄结”,而不是一般女人头上的瓦盖形头盖,加粗长的发辫横向缠绕。而她们的坐骑全是统一的枣红色、大小高低一样的“千里马”。
啊啵啵,我听见张子阳在说:“她们不是万贯家私的土司卫队,也是大家支头人的扈从吧。所以那两个前卫,会那么趾高气扬、剑拔弩张的样子。真是不可一世!”
三岔口处,两队人马正在暗自较量时,从后面来的五人、马中,跑出一人一马,摇晃着马鞭子上前问:“出啥问题啦?”
先前发飙的两个前卫,自知理亏,低头不语。摇晃着马鞭的女娃子看了张子扬一眼,低头致礼说:“解放军同志,若有失礼,情多多包涵!”
张子阳见对方已经道歉,微笑着说:“也没什么。一点儿误会吧。没关系,初次见面,不知者不见怪。”
对方一低头赔不是后,向后面四人晃了晃马鞭。后面的四匹马一起朝前跑来,在前面两队人马的引导下,顺着我们刚刚走过的小路,朝山洞那个方向策马加鞭跑去。
四、仙人洞外
突然,后面的一人一马奔跑过后,掉下来一个像绣花三角形荷包的东西,恰好掉落在我旁边的一丛残败的山菊花下。
我捡起来,举起来大声呼喊:“哪个的东西掉啦?哪个的东西掉啦?”但却没有人回顾一下,是否有东西失落。
我只好把那个三角形花荷包,交给张子阳。他把它拿在手里试了试轻重,掂量了一下说:“肯定是那些人当中的某人,失落了它。”打开荷包一看,里面还有一册《近三百年名家词选》。他拿出来翻了一翻,啊哈一声说:“扉页上还用毛笔抄录有一首诗:‘摘录自崔护所写的《题都城南庄》,是整首诗呢。”接着,他慢慢读出诗句如下: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之后,他抬起头,试探性地问:“你说,怎么办呢?”
我根本没有想一下啥子“怎么办?”马上说:“给人家送转去!”
张子阳点了点头,又问:“谁送回去呢?”
我说:“他们那里,全都是女的,当然我去啦!”
这时,玉合曲耶笑嘻嘻地说:“她们全都有家伙哟!”
我说:“我没有得罪她们,反而给她们送回去她们丢失的东西。难道她们真的不讲道理吗?!”
张子阳拍响巴掌,伸出大拇指赞扬我说:“阿侯阿芝就是勇敢,敢说敢为!你就去送回她们丢失的荷包吧!”
玉合曲耶说:“我陪你送去!”
我说:“好,走吧。”
我们两个向后转、开步走,朝我们刚刚走过的原路,走着转去。
张子阳追了两步,喊道:“我们在这里等你们转来——!”
我转身,朝他们挥了挥手,回答:“要得——!”
我和玉合曲耶朝上走到那个山洞口时,那些女娃子们,正在架设厚布篷篷。我走到她们面前问:“你们哪个的东西丢失啦?拿去看一看吧。”
那些人看了看东西,又在之间互相传看了看,把荷包交还给我。
她们中有一个,走进了布篷篷里去。
一忽儿后,一个打扮得很漂亮的中年女人,朝我快步走了过来。我递过去荷包。她接过它,打开看了一看,抓住我的双手,不断地点头鞠躬,不断地道谢:“卡沙沙,卡沙沙……”
呃?这个中年妇女,我觉得与我比较熟悉的哪个很相像啊?!
“玛木!”又有一个很年轻的姑娘走过来。
荷包的主人转身,说:“索玛阿芝,你先去帐篷里休息吧。”
叫索玛阿芝的姑娘,却说:“玛木,你年纪这么大了,都不辞辛苦,陪我来仙人洞参观、学习,我怎么好意思先去休息呢?”
索玛阿芝转身对我们说:“你们把我的惹末‘玛木’的宝贝捡到、送转来。我们真得好好感谢你们才对头哦!”
玉合曲耶老实厚道地说:“一本书嘛,不值得你说……说感谢。”
惹末玛木却说:“阿依啦,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啊!你们好像在仙人洞里住过吧?洞口还有烧过火的灰烬。”
我和玉合曲耶点了点头,却不懂惹末玛木说“黄金屋、颜如玉”的意思。只好无所谓地嬉笑一下;咋个说都可以,于是解释说:“我们……是昨晚上住在洞里……在洞口烧火做过饭食。”
这时,我却发现,惹末玛木她,眼睛睁得很大,惊奇地盯视着玉合曲耶……玉合曲耶不懂她盯视他的原因,以为自己刚才说的话错了,得罪了她,结巴着说不出话来:“阿嬢,我……我说的话不对……向你道歉……”
这更使惹末玛木说话更结巴起来:“阿依……不是,我……我,不是你说的那样……”
索玛阿芝左右看了看,也觉得奇怪,问:“惹末玛木,你,你咋个啦?!啊?”
惹末玛木说:“索玛阿芝,我……我,觉得心情太难把握……这位小伙子,我觉得似乎非常面熟,哪里见过他呢?我又说不出来……阿依啦,呢克利库(你多少岁啊)?”
玉合曲耶睁着大大的眼睛,有些好奇,还是老实巴交地回答:“阿嬢,哦策此实库(十六岁)。”
惹末玛木“阿嬷莎——”一声惊叫,差点倒下去。站在她身边的索玛阿芝,赶快扶住她,叫玉合曲耶:“小伙子,赶快来背我的玛木到帐篷里去!快点儿!”
玉合曲耶马上蹲下,背起惹末玛木,加快脚步朝山洞口旁边的帐篷跑过去。
我也忘记了一切,跟着他赶快跑起来……这位惹末玛木咋个啦?
五、又识亲情
为啥子惹末玛木差点儿昏晕得要倒下啦?啊?这是啥子原因哩?我仍然暗自在寻找原因、追问自己。呃?因为听见玉合曲耶说他十六岁,她就晕眩过去。那么岁数与她有啥子关系哩?这样的问题猛然间听起来,我也好像是一头露水啦!
啊!那里的那顶帐篷。之前我把它叫成布篷篷。那么是布篷篷的原因吗?我真的也搞不清楚它们的区别。管它是啥子哩!于是,我随后也走进帐篷里来。这是第一次走进来。
啊啵啵,真的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厚布做成的“瓦板房”。而且,这“瓦板房”里面也只有几根铁杠杠、铁条子,就支撑起来这样一座厚布做成的“瓦板房”。
啊啵啵,我第一次进城,看见的是木板板、木头柱子搭建成的“瓦板房”,不是我们彝族的土围墙、盖瓦板的瓦板房。
面前帐篷里,我又看识到用厚布和几根铁杠杠、铁条子就架设起来的“瓦板房”啊!
确实是我从来没有见识过的东西,真稀奇啊!
这么几天,我见识了这么多的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有这么多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啊啵啵,这是咋个一回事啊?!
帐篷里面还有厚布做的床,床下面四根短铁棍支撑着,上面也有被子、枕头等等。这,倒是我在城里的招待所里,已经看见过的床铺,但还有一些不同。
惹末玛木安静地躺在床上,盖住被子。
她的脸庞,我好像也熟悉某一些他特色啊!在哪里看见过这些特点哩?在拉木拉达堡子里吗?还有哪里哩?我已经不止一次见识过差不多这样的脸形特点吧?
我正惊叹“差不多这样的脸形特点”时,猛然想起来,张子阳他们三个人,还在下面的三岔路口等着我和玉合曲耶哩!心里暗自打定主意,下去和他们谈一谈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吧。
但我刚走出帐篷,就看见他们已经返回来,而且海来玉合和尔哈子两人也和他们一起,正在朝这里走来哩。
我赶快迎上前去,问候说:“海来阿叔,你们咋个也到这里来啦?”
海来玉合笑嘻嘻地说:“你们在阿侯拉达,又取得一个非常不错的斗智斗勇胜利。我们当然应该前来,祝贺你们胜利果实啊!”
我傻兮兮地问:“你们咋个晓得啦?”
尔哈子神秘兮兮地说:“现在,工作队和指挥部都设在我们的拉木拉达啊,我们当然有千里眼、顺分耳啦,啥子情况一发生,我们便马上就晓得啦!”
这时,站在阿达和海来阿叔旁边的玉合打耶,等不及地问:“我哥哥哪里去啦?”
我笑嘻嘻地转身,指着帐篷说:“他在那里面。”
他着急地追问:“咋个他不来啊?”
我也得解释说:“有位老师,差点儿晕倒啦!他赶快帮忙,把老师背进那里面去休息哦。”
海来玉合问:“那是啥子瓦板房啊?”
我也稀奇地笑起来,说:“开初,我也不晓得是啥子瓦板房,就叫它厚布篷篷的‘瓦板房’。有人告诉说:‘那是帐篷’。帐篷像我们彝族的披毡、查尔瓦一样,折叠起来照样可以背起来就走的很方便的‘瓦板房’。”
玉合打耶没有仔细听我的解释,扯起声音,大声叫喊:“哥哥,哥哥!阿达他们来这里啦!”
没有人回答。玉合打耶跑到帐篷那里去,接连不断大声叫喊:“玉合曲耶!玉合曲耶!阿达接我们来啦!”
“厚布门”搂开了,玉合曲耶走了出来,问道:“你那么大声武气地叫喊啥子?我又不是聋子哑巴啊!听不见吗?”
玉合打耶继续追问:“那吗,你为啥子不出来啊?”
玉合曲耶解释说:“那位老师把我拉住,在问:‘你是玉合曲耶?’我说:‘是啊,我是玉合曲耶。’她又问:‘你弟弟叫玉合打耶?你的阿达是海来玉合?你的身形不像海来玉合矮小。你看你的体格英俊健壮……’我正想问她咋个这样问,你在外面喊个不停……所以,我不得不马上出来啊!”
我们大家都围住了玉合曲耶,玉合打耶还在问:“那位老师是哪个啊?”
玉合曲耶“嗨”一声说:“我、我、我还来不及问她嘛!”
海来玉合已经等不及了一样,去搂开帐篷的门……刚好那个惹末玛木也搂开帐篷门走出来,正好与海来玉合撞了个脸对脸,鼻子碰鼻子——
六、久别重逢
海来玉合惊喜地指着对方说:“你——!是……”
惹末玛木也指着海来玉合问:“是你——?”马上,她哈哈笑着大声呼喊:“海来玉合——!”
海来玉合也啊哈哈高兴起来,笑着高声大喊:“落布芝莫——!”
这样,所有在场人都晓得喽:落布芝莫,就是惹末玛木啊!
这时,尔哈子欢呼起来,也指着落布芝莫,说“我证明:你就是那个趴在拉木堡子里的那个大碓窝上,咔嚓轰隆—声炸雷响——!却不是里面的手榴弹砸响!实际哩,正好那个时刻响起了一声终生难忘的晴天霹雳——咔嚓轰隆—声炸雷响啊——!”
啊啵啵——!好多在场的人先是吃惊,随后都啊哈哈大笑,惊呜呐喊起来,七嘴八舌地叫喊:“是真的晴天霹雳——咔嚓轰隆—声炸雷响吗?!”
这时,我也不晓得是真的还是假的—声炸雷响啊——!
因为我已经高兴得发疯啦!跳着、叫着、喊着……我在这里,把我在拉木堡子里和山坡上见到的、听到后又见到的所有人,全都见到啦,包括刚才见到的落布芝莫,这位死过去又活转来的传说人。
海来玉合高兴得发昏啦,转过身去对尔哈子叮嘱说:“你赶快跑回指挥部去,对曲比木吉大哥说,他的落布芝莫在这里……赶快跑去说啊!”他发布命令一样地吼叫起来!
尔哈子答应一声“要得!”转身就要跑。突然他看见旁边草坡上,有很多匹高大的枣红马,立刻叫喊起来:“我,我骑马去,一定跑得快得多啊!”
海来玉合也附和他的话说:“是呀、是呀!我咋个刚才没有想到叫你骑马去哩?”
旁边站着的落布芝莫“啊哈,哈哈”高兴地笑起来,说:“你们真逗!跑步去?骑马去?咋个不想抓住那只天上飞的山鹰,让它托着你们飞去喃?!啊哈哈,哈!”
其他的人,都被她的笑话,激动得啊哈哈连天大笑起来!
海来玉合不管他们笑、还是不笑,一把把我拉着就走啦,到了早晨张子阳站在上面大喊大叫的岩石旁边,大声问我:“你就没有认出来落布芝莫吗?”
我一把扯开他的手、推了推他,说:“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落布芝莫,咋个认得出来她啊?!”
他一瞪眼睛,又觉得对啊,承认说:“你说得有道理。你从来没有看见过落布芝莫。她被他哥哥花银子买走后一两年,你才出生哩!”
我没有顺着他的话说,却出乎他的意料吧。我说:“海来阿叔,你应该好好地看一看玉合打耶的身体特点——你们两个才是父子两个吧。但是玉合曲耶阿哥的英俊健壮,与曲比木吉阿叔差不多,是不是他们两个,才是真正父亲和儿子的关系吧?”
海来玉合先一愣怔,突然哈哈笑起来,说:“你这个鬼丫头,眼睛还那么尖锐啊!连这么深奥和秘密的差别,你也看出名堂来啦!啊?”
我傻笑着,昂起了脑壳,一副自得、聪明的傲慢样子……
这阵,旁边那一群人当中,索玛阿芝突然在大声说话:“既然我们大家集结在一起,也是不可多得的缘分,再加上我的玛木(老师),也与你们大家久别重逢,更加是重大喜庆的机缘。我提议在这里杀猪宰牛吃坨坨肉吧!大家同意不同意呢?”
大家异口同声欢呼:“同意!同意!杀猪宰牛吃坨坨肉!”
我和海来玉合阿叔,听见她的话,赶快跑过去,加入到大家当中,欢呼、跳跃不停……缘分有久别重逢。缘分有陌路相逢。缘分,把崇山峻岭紧紧连在一起。缘分,让细水长流归大海。我们聚结在这里,也是从四面八方走到这里来的、不同行程的缘分和命运啊!
于是,站在显著位置的少女土司索玛阿芝,喜气洋洋地指派她的手下人说:“五芝莫!阿尔妞妞!你们两个赶快回到小阳山索玛寨子去,带口信给管家把一切需要的东西,按照办年货一样的需要准备好,加派人马运送到这里来!急事急办啊!”
两个女性背枪娃子答应“好”后,骑上她们自己的枣红大马,奔驰回小阳山索玛寨子去……
我和大家一样,一听说这样的吉庆机会和场面,无不欢呼叫好起来……
在山洞口,一切也在按部就班地准备、忙碌起来。
哪个来“指挥”这里的“欢庆聚餐”哩?
我没还有想到骑马跑走了的五芝莫、阿尔妞妞外,还有另外三个女性被抢娃子:尼莫果果、索玛微微和珞博伍噶哩。
七、世间千年
当然,她们三个也是索玛阿芝调派的得力女娃子。我看见她呼唤她们到场,指挥有序,派遣得当,确实是经过不断的指教和训练。
索玛阿芝还在点名指派她的得力人员,呼喊:“尼莫果果,你带领一两个人,赶快去挖几个地灶,自后安装铁锅烧水煮肉。马上行动!”
尼莫果果答应:“是!”她转身赶快去找人,按照要求去挖地灶。
索玛阿芝又点名:“索玛微微,你负责上山去找一些野葱,木姜子和野花椒之类的佐料来备用。说不定还可能捡到松茸等高级山珍海味啊!”
索玛微微答应:“托司坡的福,能够捡到松茸更加‘瓦吉瓦’!”向后转,她高兴地上山去。
索玛阿芝指挥最后一个:“珞博伍噶,你代替我接待客人。你得说说,现在有了哪些客人?”
珞博伍噶掰着手指头,计算着回报说:“已经有五个客人,例如,拉木拉达来的工作队长张子阳、海来玉合和尔哈子;从阿侯拉达来的阿侯子陌和阿侯阿芝父女两个。”
索玛阿芝说:“啊哈哈,你的工作最轻松。招呼一声,可能就请到啦。那么,你现在最想做什么事情呢?”
珞博伍噶乖巧地应答说:“我机动行事。司坡只要指挥我,我马上招办。司坡只要指派我,我马上按照你的指挥行动!”
索玛阿芝点了点头,吩咐说:“你去请我的老师来,我们商量一下,当前我们应该怎么样安排在这里的客人,让他们能够有‘宾至如归’的感觉,而不觉得不开心,或者无聊。”
这个时候,落布芝莫早已经走进了帐篷里去。所以索玛阿芝带着珞博伍噶也走进去,礼貌地请教老师,说:“玛木,你认为,我们现在怎么样安排好这段时间,能够满足这几位客人当前的好奇心,而不觉得唐突或者无聊呢?”
落布芝莫设微笑着问:“带他们上山去打猎?”
索玛阿芝摇了摇头,否定说:“老师您曾经说过,最好不要随便伤害动物和植物!老师,你为什么现在要这样说呢?”
落布芝莫会心地说:“阿芝啦,老师在正话反说,试探你呐!”
索玛阿芝微笑起来,请求:“还请老师不吝赐教!”
落布芝莫在“行军床”上坐着,这时站起来说:“阿芝啦,这里也可以‘洞中一日,世间千年’啊!我们还是请他们一起,走进这个‘仙人洞’中去走一走,看一看吧!因为巴布地区的昭觉,有布石瓦黑的岩画,竹核的温泉。越西县境内的丁山桥有‘零关’古道附近的文昌帝君圣诞地及其他的古迹。我们这里呢,也有这处仙人洞。洞里面有石洞琼钟、钟乳石、岩刻书画等等啊!还有明朝状元杨升庵被流放云南时,路过这里时,留下的‘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那阙词的石刻啊!”
索玛阿芝停顿一下,微笑着又说:“玛木,你还叫我背诵过杨升庵在西昌泸山上写下的、另外一首吟诵火把节的诗。”她吟诵如下:
老夫今夜宿泸山,
惊破天门夜未关。
谁把太空敲粉碎,
满天星斗落人间。
接着,她再次补充说:“这首诗,生动多彩地描写我们彝族火把节的盛况空前啊!”
落布芝莫补充说:“在这山洞的外面呢,还有温泉水,温泉水眼儿,温泉水凼凼儿等等,也是不可多得的自然资源啊!……你说呢,索玛阿芝啦,我们这里的奇特资源非常丰富。你别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啊!诗的意蕴景观,这里也确实有很多啊!”
索玛阿芝连连颔首,同意老师的见解,说:“老师确实是厚古博今,随口一说皆文章啊!学生才疏学浅,应当继续努力‘秉烛夜读’,也难望老师项背啊!那么,我们就遵照老师的指点,继续聆听先生您‘指点江山’,亲身感受您指引‘下自成蹊’的‘教坛寻踪存芳华’吧!”
啊!我在帐篷外面无意中听到索玛阿芝与惹木玛木的这样一番深奥对话,当时不懂、确实不太明白他们所说的知识和道理。
但是,我之后几年,去县城学习,去州府昭觉民干校读书,汉语知识不断地增长后,加上惹木呜呜进一步的解释后,我才逐渐明白了落布芝莫姓名的“钱芝墨”,具有非常深厚的含义啦!也已经比较能理解他们泉水河村钱家,耕读传家的内在深厚含义。
因此,我也更加懂得惹末乌乌讲解到,“当妹妹钱芝墨稍一懂事,便‘明大义,尽孝道’,从事实处着眼,自己义无反顾地代替我这位哥哥,走上艰难困苦的崎岖人生道路,大义凛然啊!”
八、合布啦哦
我在拉木拉达,从听说到结识惹末乌乌,即钱芝远,也是我的幸运。从摆谈中晓得了他长大后,不辞辛苦地来到这一带地区寻找妹妹,报答妹妹有担当、敢作为的亲情道义。
他们兄妹的整个亲情经历,让我明白了许多道理,更进一步认识到这个世道久经的人世沧桑。
所以啊,我想,还是顺其方便吧,要遇见哪个,岁月会安排机会。我们都是平凡人,自然而然吧,更无法改变自然的规律。林子看起来相同,树种却不相同。山相同,高低大小却不相同。
比如说这次在这“仙人洞”外吧,我在旁边思考和想象着这么一些意外的奇遇,并亲身体验到的经历,也非常出乎我的意外啊。
这时,漂亮的索玛阿芝,陪着落布芝莫一道,从帐篷里走出来。索玛阿芝笑容满面地对我们大家说:“各位朋友相会在这里,也是一种人生的缘分。说话一条线,尔比(谚语)一根针。大家就随缘吧,在这里聚一聚,享受一番自然的恩赐,比如,走进这个仙人洞里去看一看;或者,去那边温泉水凼凼儿里洗个澡,也不枉来此走一番路,见识一番沿路的山川溪流景致。”
“我们早饭前,已经洗过澡啦!”我的阿达说。
“那么,进仙人洞里去看一看……”落布芝莫建言。
尔哈子说:“那么一个山洞洞,不会有稀奇古怪的稀世珍宝看吧……”
说来也非常离奇,正在这时曲比木吉团长,陪伴着老态龙钟的阿普德古卡沙,后面跟随着一个排的解放军战士,正从仙人洞里走出来。
他们中很多人手里,有的拿着火把,有的提着马灯、或握着电筒等等,好像一支追击残匪的战斗队伍。
德古卡沙阿普似乎听见了我们的交谈,说:“外面的那个温泉水凼凼儿,就是洞中的一个大型的温泉水池子里,流淌出来的一条支流的温泉水……仙人洞的奇迹、石刻等等。许多自然景观神奇稀罕,如像钟乳石,形象各异,千奇百态,美不胜收啊!”
曲比木吉团长补充说:“德古卡沙阿普讲到,洞里曾经驻扎过一个营的国民党军队。我就带着一个排,从高山的那边进洞,穿过很长很长的洞体到达这里,与你们胜利会师啦。啊哈哈,哈!我们在德古卡沙阿普的带领下,穿梭在这个‘仙人洞’里,当了一回‘仙人’,尝试了有生以来的《西游记》里的土行孙“穿山遁土”法。这也许是生活中的一次奇迹行程。传统就是要不达目的,并弄个水落石出,决不放去!因为我们当仙人穿行,让它‘千年睡不醒,一醒世界惊’啦!啊哈!”
这时,落布芝莫走到曲比木吉身边,很“文学”地说:“这确实是‘洞中一日,世间千年’这样的哲理,并给我们无尽的启迪和教诲啊!”
曲比木吉握住落布芝莫的双手,惊喜地说:“玛木,很高兴又与你相会在这里啦!黑玛卡几卡(心里非常高兴、愉快)啊!”
落布芝莫也满脸笑容、喜气洋洋地重复说:“黑玛卡几卡!”
我亲耳听见他们这样的交谈,使我明白他们在去年和今年已经常常在一起,完全相互了解了各自的过往与经历啦!他们一家,实际上是几个家庭,早已经久别重逢和团聚。那样的情景,一定是非常高兴和快乐的,充满着笑声、团圆和幸福!
落布芝莫很沉稳,喜悦得满面春风荡漾,不断地稳沉低语:“黑玛卡几卡,黑玛卡几卡!”
她说她心里很高兴,一定告述过曲比木吉团长,她在少女土司家的寨子里当老师,心里非常高兴。因为她正在为彝族新一代的成长,传道授业解惑当老师啊!这也是“合布啦哦”——太阳出来的巨大喜事啊!
啊,欢天喜地望着他们,我们都感叹不已啊!
这样的奇遇和奇迹,也都是“合布啦哦”——太阳出来啦!太阳出来带来的崭新天地啊!
故事几条线,讲述一根针。巴布彝寨亲人们一家家、一户户都已经团圆。但我摆谈的故事还没有结尾。故事没有结尾,新事不断涌现!
以后的故事在继续,怎么样摆谈哩?我还没有思考成熟……
不过,在这里我可以先说一说——这是曲比木吉阿叔说过的话,很值得我想一想:“我们不会沉溺于过去的苦难。但是,我们也决不会忘记那些历史经历!生活在现在,要细心思考未来。我们有坚定的信念,去开拓和进取,脚踏实地去迎接未来!”
他的这些话,确实值得我好好参考,长久记忆,作为工作和生活的期盼,一定会“黑玛卡几卡”。
前事不忘,走过长途脚步的晓得;后事之师,爱在心里,大踏步走阳关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