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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样的生活

2025-05-13 16: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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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伊始的午后,湛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微风弥漫着春天的味道,日头已释放出初夏温暖的热情。我们一行十一人分三组驱车前往位于宁波市象山县茅洋乡的花墙村休闲旅游。

大朱是土生土长的“老宁波”,熟悉路况,我寻思尾随他走会方便一些。他始终以每小时近百千米的速度行驶在平坦而宽敞的高速路面上,让我始料不及。那慢慢悠悠的样子,迫使我时不时要放慢车速才能与之保持距离,实在觉得遭罪,便一溜烟超了他。心想,反正开着导航不迷路。

从宁波绕城高速驶入云龙枢纽时,便遭遇了堵车,无奈加入等候前行的车队。稍许,大朱按着喇叭从我旁边缓缓驶过,他提醒我要另择道路,另一辆车则紧随其后。我无法从前后紧贴的车队中脱离开来,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弃我而去。我的自作主张而没有始终相随,立马遭到报应,后悔之情油然而生。

导航告诉我,出堵车路段大概需要五十九分钟,而此道是最优的路线。我想,明明是堵车道路,还说最优,难道别的道路更难行吗?齐刷刷的车队缓慢蠕动着。便跟同车的小陈拉起了家常。

小陈是我曾经的同事。无意间聊起她的孩子,平时豁达开朗的她却一度沉默,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忧伤。孩子仪表堂堂,说话温文而雅。大学刚毕业,便通过笔试、面试,从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招入一家国有企业。所学专业与岗位对口,学有所用,可谓称心如意。然而,只因身体上的一点小瑕疵,遇上了就职岗位的硬性规定,最终竟无法上岗。突如其来的变故,给了刚步入社会的阳光男孩一次沉重打击。通过这件事情,也让孩子明白了:生活总是充满各种意外;人生会经历各种挫折。我劝慰小陈:“孩子一定能找到适合他的工作。”

出匝道口,道路骤然通畅。沿着甬莞高速,经过隧道,雄伟的象山港大桥蓦然呈现眼前。它远看如一条卧龙绵延几千米,横亘于象山港海域之上;近看双塔高耸入云,数根铁索斜拉,规整合一。行驶在平直的桥面上,抬眼望见蓝天,太阳灿烂灼灼;低头便是青山环抱的海港。那蔚蓝的海水多么鲜艳夺目!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动人颜色的海水,或是眼前那青山的满绿映了海水?或是那灿烂的阳光染了海水?

我脑海里蓦然浮现一副标语:“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十年前,象山港大桥及接线工程的建成通车,把象山湾南北“天堑变通途”,改变了象山半岛交通末梢地位,推动了宁波的经济发展,为宁波的渔业资源开发和生态旅游的发展提供了诸多便利。

导航显示再过几分钟到达目的地。想必同往的两辆车此刻应该先我们到了。小陈跟小周通电话,她回复说还在道上,不确定现在到哪个位置,还不乏风趣地笑道:“反正还在岛上转悠呢。”我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兴奋,竟不厚道地笑出声来。看来,大朱所选道路并不好走。

我们率先到达花墙村。小陈和我老婆忙着跟“农家客栈”老板娘通话联系的时候,我趁机溜出来,独自熟悉花墙村及周边的大概样貌去了。

花墙村不大,站在村前便能尽收眼底。村中的房屋相对独立且不分散,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如山坡下一簇冒了尖的春笋。房屋有二楼二底,也有三楼三底的大小不一,不尽相同。房屋为混凝土砖墙结构,估摸是近年所建,显得新颖别致。家家户户在屋檐或墙面悬挂着硕大的招牌,使得站在百米开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此时,它们都敞开着大门迎接远方来的游客。

眼前的花墙村与我想象中的渔村不尽相同,只能说,曾经的古老渔村已建设成了新时代的新型特色村。

花墙村坐北朝南,背依苍翠青山面向滩涂。一条从县城通往海宁的二一五省道从村前经过,道路前面就是两千余亩的滩涂了。滩涂三面环山,南为出海口,形似蟹钳,称作蟹钳港。此时的蟹钳港实在不像是港,除了中间有一汪水,大部分都已见底,实为滩涂。滩涂在落西的太阳照耀下,泛着腾腾热气。三两条筏子搁浅在滩涂上,一只鸟儿飞翔过去,徐徐落在桅杆上头,朝四处张望着。几个貌似渔民的人,头戴遮阳帽,卷着裤脚,在泥泞的滩涂上,时而挖泥,时而拾掇着什么,细看更像是前来休闲体验渔民生活的游客。

老婆发信息过来,说她俩已经联系上了老板娘,要我马上过去,便赶紧寻她俩而去。

早先预订的“农家客栈”并不难找,硕大招牌悬挂在上房护栏外,举目便知。客栈坐落于村前正中,四楼(含阁楼)三底;楼前搭有供游客喝茶、纳凉、观景的多功能平台。老板娘身穿轻薄的衣衫站在路口接待我们,看上去五十余岁,身材中等,稍显富态,说话声音洪亮。她领着我们逐一打开预订的房间。

客栈的底层为餐厅、厨房,二、三、四层便是客房了。房间虽小,却标准配置,两床壹卫,设施齐全。三层对楼梯有一间敞开式的茶室。茶室做成榻榻米样式,地板上铺有竹席,一张低矮的长方形茶桌放置中间。茶桌周围摆放着几只蒲团,客人即可盘膝而坐,休息、喝茶、聊天。临窗亦可观看外面的世界。

我们安顿下来后,大朱他们才姗姗来迟,竟比我们迟了半个多小时。小陈见到大朱便饶有兴趣地问他迟到原因,大朱讪笑一声,说是半途停车看风景了。大朱为避免尴尬,显然在说谎。我想说,幸亏没跟你走,不然也折腾在路上了。话到嘴边,便咽了下去。我为自己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心思感到羞愧。

入住停当,有人看风景去了,留下来的便聚在茶室喝水聊天,驱散旅途的劳顿。

小严斟上一杯茶递给我。她与我曾经共事十几年。瞧她脸上不现皱纹,肌肤莹洁光滑,虽过不惑之年,仍然风韵犹存。“你倒是越活越年轻了!”我脱口而出。几年前,当公司的利益诉求与她的职业操守发生冲突时,她选择了离开。她嫣然一笑:“可能是我心态好。”接着便劝导起我来,说我要放松心情,多活动,不要窝在家里不出去。近来,她对自己的工作、生活比较称心,收入也可观。

落日的余晖在西山头逐渐黯淡,暮色降临。我们在一楼的包厢内一张能够容纳十来人的圆桌旁款款落座,服务员陆续端来的菜肴摆满一桌。有人忙着拍照晒图,有人则取酒开塞,大家杯酒相欢,其乐融融。有人兴致勃勃地细数起一碟一碟的海鲜:白蟹、鲳鱼、带鱼、黄鱼、梅鱼、小白虾、牡蛎、弹涂、蛏子……还有白斩山地鸡、红烧土猪肉。海鲜以清蒸为主,保留了它的原汁原味。特别是当地独特的水质造就了小海鲜肉质饱满细腻,含一丝自然鲜甜,越吃越觉鲜美无比。老板娘过来问菜肴够不够吃,小陈脱口而出:够了!够了!太够了!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我们带着醉意外出观景。夜幕下的花墙村有了别样的景象——家家户户灯火通明;霓虹灯招牌明亮醒目;红灯笼高挂,把整个村庄衬托得喜庆又充满温馨。村前,些许游客神情松弛地在来往散步,彼此交谈着。我们穿过马路前往滩涂。

一条长长的《听海长廊》在滩涂边上伸展。我跨上了长廊。长廊由砖块铺道,两旁是木制护栏;依次排开的路灯,给夜幕下的长廊明路添彩。此时,熙熙攘攘的游客在长廊上吹风赏月,取景留影。

我踱步至五角亭观望。白天看到的裸露滩涂,大部分已浸入海水,改变了我对它的初始印象。我从游客嗡嗡的杂音里静观滩涂,其实它是宁静的。它静静地仰卧着,与天默默对视,与山依依相伴。

夜色朦胧,而对岸的小村庄显得格外的明亮。那房子分明涂装了异样的颜色,显得五彩斑斓,宛若盛开在青山脚下、滩涂岸边的一簇鲜艳花儿。不知何时起,它与花墙村无声无息地遥遥相望,然而,我大致了解花墙村的前世今生。

晚风送来一丝凉爽,却不知风从何来。迷醉里,我海市蜃楼般地望见了南宋姓史太傅告老还乡,率众家人,选中此地,挖沟平地,筑基建房的繁忙景象;望见了先人的条条渔船满载着鱼蟹虾蟆凯旋;望见了先人开垦的农田里庄稼成熟的样子……

滩涂里,有先民头戴蓑笠,肩披蓑衣,抓蟹捞鱼。筏子上,便有了许多活蹦乱跳的渔获;我望见许多游客,着装各异,手持工具,兴趣盎然地加入捕捞队伍;我瞅见了腿上沾满淤泥的同事,用手背抹着额头的汗珠,向我展示所收获的劳动果实,两眼笑成了弯月……

我听见男人说话的声音,却听不清在说什么。我努力揣摩着。好像是两人的对话,又好像不止两人,但我始终听不清他们说的话,便醒来。房间已有亮色,天亮了。

我轻轻地起床,撩起窗帘的一角,就看见楼底下那几个说话的人。我站在窗前眺望,望见了一轮朝日在路尽头直直地照亮了道路、海港和村庄。湛蓝的天空几乎没有云,唯有对面山顶上面一抹细薄的云彩,宛若一条轻盈的长丝带飘浮在那儿。昨日裸露的滩涂全部灌满了海水,心想,这样才可称之为港。

蟹钳港默默地呈现在我眼前,多么宁静,多么安详。它没有大海的磅礴气势,也见不到渔船进港时的繁忙景象;它有海的潮汐变化,却只是在你不经意间悄无声息地发生,稍不注意便成了另一种模样。有时它只是滩涂,袒露在天空下;有时它就是海港,渔舟摇曳。然而,此时的蟹钳港,在我眼里更像是湖泊。轻风起,水面便引来细细的波皱,阳光下点点闪烁,碧波荡漾。

我穿衣洗漱。老婆惺忪与我说话:“还早着呢,就起床啦?”我说睡不着,出去走走。

清晨,从楼上走到楼下始终不见一人,显得很安静。大门虚掩着,便启门而出。门前几米开外,还站着刚才说话的那几个人,身边摊着一大桶带泥浆的蛏子,一位五十岁左右皮肤黝黑的男子正在说话。他是老板娘的弟弟,也是旁边一家客栈的老板。这些蛏子由他亲自下海掏来的。他说,现在村里能下海的人不多了。年轻人不去,老人去不了,能去的只剩下四个人了。一位游客模样的人说,你们把“农家客栈”搞得有声有色,守在家里都能赚大钱,也不用下海了。几位绍兴来的游客跟老板谈好了价钱,要了这桶二、三十斤重的蛏子,准备带回家跟家人分享。

我独自往村里头走。村中有一条水泥路,路面宽窄不一,宽处三、四米,窄处约两米,东西长约两百米,横穿整个村庄。我悠闲地走到东头,又从东头往西头走。此时,路上有零星几个早起散步的游客,大多数游客还没起床。路边有一爿卖日杂百货的小店,隔壁还有一爿面食店。一位摆地摊的老人在出售几只小青蟹和少量蛏子,另两个老人在他身后倚墙闲坐。

我发现路边有一座院落,山石、青砖垒成的院墙,双扇墙门半开着。出于好奇,我探头望里。院内有一块较大的水泥地,地上有几处凌乱的杂物。院地后面是一排砖木结构的平房。右侧一条一米多宽的木结构走廊从墙门处一直延伸到后面的平房。走廊顶上盖着瓦片,显然能够遮风挡雨,方便家人的出入。墙角处有一张蜘蛛网,一只蜘蛛正在咀嚼一只垂死的飞虫。房屋陈旧,看上去好久没人居住的样子。

这院落是花墙村曾经的模样吗?据传,南宋史太傅举家迁此,所建房屋用砖砌墙,雕花铺石,弄堂不见天……时光荏苒,让人睹物思先人,却难觅历史踪迹。只能说,花墙村这块先人留下的靠海、靠山,不缺田地的风水宝地,一直滋养着它的后人,造福后人。近来,地方政府以兴办农家乐、民宿实现共同富裕为目标,造就了富有时代特色的花墙村,极大地提高了花墙村人的经济生活水平,也为八方来客多了一处休闲娱乐之地。

游客渐渐增多,我回“农家客栈”。老板娘站在门前,见到我就催促说,叫他们起来可以吃早饭了。我说好。

按计划,吃过午饭后回家。时间还早,我们商量去位于东陈乡东丹村的东丹沙滩,车程不过二十几分钟。看过了蟹钳港,再去感受一下东丹沙滩。于是说去就去。

去东丹沙滩,我们行进在经过修缮的盛宁道路上。崭新的沥青路面锃亮整洁;道路两旁的乔木整齐挺拔;灌木、花草多姿多彩,可谓绿树掩映,花草宜人。瞧!远处的层叠山丘;山脚下的小村落;村边嫩绿的农田庄稼,如诗如画。行驶在道路上,迎着缕缕清风,观赏着秀美景色,感到赏心悦目。

拐进一条岔道,沿山腰行驶,驰入遮天蔽日的茂密树林,片刻,豁然开朗,东丹村东丹沙滩到了。停车场已经车满为患,幸亏有一个刚腾出的路边位置可以停泊。

东丹村是个三面环山的小村庄,村东便是东丹沙滩。海岸全长两千五百米。洁白如玉的沙滩,青山环抱,面向大海。它正毫无保留地袒露在蓝天和大海面前,享受着大自然的抚慰。

我们欣然脱去鞋袜,卷起裤脚亲临沙滩。我的光脚丫初次接触沙粒的当儿,似乎有无数的电流瞬间触及全身。我不敢大步流星,只能小心翼翼地往前挪,缓步挪向那浪涛滚滚,此起彼伏的海岸线。

此时的海滩,到处都是游客。孩童在父母庇护之下掏沙玩耍,拾掇被海水推送上来的晶莹贝壳;胆子大些的少年不顾初夏海水的清凉,裹着救生衣在海浪中随波逐流;部分游客排着队依次走向游艇,去拥抱大海;有一些游客沐浴在阳光下,欣赏蓝天、沙滩和大海;我那些同事在愉快地嬉水拍照。

我走向海水冲刷的沙滩。那被水浸泡了的沙子细密而软绵,踩着它犹如踩在棉絮之上,温柔又舒服。潮水如一条长长的白娟翻滚着向我涌来,漫过我的脚面,继而退去,悄悄带走我脚下的如玉细沙,汇入大海;又一波涌来,把细沙带去。轮番几回,身体好似在缓缓下沉,我却感到一种幸福的舒坦。

我望见了游轮载着游客在海面上驰骋,似是传来阵阵欢悦之声;我望见了一艘摩托艇在搏击海浪,它时而被海浪顶到浪谷,时而跌到谷底,转弯、直冲变换着各种姿势。这是一项勇敢者的运动;我望见大海与天空相衔的地方停泊着几艘渔船,阳光下泛着烁烁星光。天是那样的蓝,晴空万里;海是那样的蓝,波光粼粼。太阳灼灼,我感受到阳光的温暖;海风轻拂,我闻到了海的味道。我陶醉于大自然的和谐里,心胸宽广了、恬静了、快乐了。

老婆过来要给我拍照。我发现自己深陷在泥沙里,卷起的裤脚不知什么时候打湿了一片。我抽出泥沙中的双脚,退回几步,留下几个瞬间。

老板娘来电话催促吃饭,看时间已到饭点。我们恋恋不舍地离开东丹沙滩返回花墙村。

午餐以海鲜为主,只是与前晚的菜品有所不同,换了些花样和品种。我们在愉快中享受了饮食。

我们在茶室稍作休息,将打道回府。我伫立窗前眺望蟹钳港,正是退潮时分,海水在缓慢退去,滩涂将再度裸露在阳光下。蟹钳港,潮起潮落悄无声息,显得宁静而雅致,宛如美丽、娴静的少女;而东丹沙滩,潮水汹涌激荡,犹如充满朝气和激情的少年。同样是潮汐,竟如此不同,正如别样人生。

这是一次短暂的旅游,却给了我这个在物质追求过程中忽略了身体和心灵需求之人一种别样的生活体验和感受,给我的身体和心灵带来新的活力,使人快乐。

来源:中国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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