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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枪手部落岜沙

2024-11-29 13:4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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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湘桂黔三省,纵横千里,从郴州到达黔东南边陲小县从江已是第二天早上8点多了,采访完侗族大歌之乡小黄村已是下午4点。原定的岜沙之行只能改在第三天。

岜(字典读音为BA,当地发音为BIA)沙是黔东南之行最向往的一个地方,因为它被称之为“中国最后一个枪手部落”,中国“原生态民族文化的一朵奇葩”,至今还保留了千百年前的远古遗风,充满了神秘色彩,以每个成年男子都配有一只火枪而著称。据说政府限枪的时候要求村民上缴,但遭到了顽强的抵抗,最终允许他们继续配枪,所以称之为“中国最后一个枪手部落”。

上午9点,我们来到了岜沙的山门,只见二十多个身着民族服装的女孩和帅哥枪手,在那等待我们这些远方来客到访。欢迎仪式非常隆重。别具一格的鸣枪,蔚为壮观的芦笙欢迎曲,使我们真切感受主人的热情。

岜沙在苗语中意为“草木繁盛的地方”,名至实归。走进岜沙,所闻所见令人感慨不已,甚至会想:在这同一个地球上,的确存在着完全不同的世界。在岜沙,目所能及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清冽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树香;公路边的大寨是岜沙最古老的寨子,寨前寨后都是遮天蔽日的千年古树,风吹过时卷起松涛阵阵。黔东南的许多苗寨都有一片不得随意砍伐的“保寨林”,而树在岜沙不单备受呵护,甚至还被崇拜和祭祀,这里的每棵树下都有一个岜沙人的灵魂:岜沙人死后不造坟、不立碑,而是在下葬的地点种一棵树。那些参天古树说明,岜沙人的祖先很早以前就居住在这里。有学者推测,秦汉时期,苗族先民在朝廷的屡屡征剿下被迫辗转西迁,一部分人南下广西、继而沿都柳江进入月亮山麓定居,岜沙苗族很有可能源于其中一支。

站在岜沙苗族展览馆楼上一眼望去,吊脚楼顺着山势肆意蔓延着,从高处望去已经生满绿色青苔的树皮房顶鳞次栉比。屋顶没有烟囱,春日的中午,家家的树皮屋顶上蒸出缈缈的青烟,那是柴烟和蒸汽的混合物。于是,淡淡的青雾便如同白色的丝绒,暖暖地罩盖在村寨之上,温馨宁静,如诗如画。村间空地及山坡上,或聚或散或疏或密地竖立着高大的木排,那是村民们的晒谷架,收割季节,农民们会将稻谷捆好,一束束的挂在木排之上,这便是一派丰收的景象,处处展开了稻谷的栅墙,映得秋日更加金黄。稻谷挂在寨边,不用担心会丢失,这是约定俗成的淳朴民风。

走进岜沙,有如置身于古远的原始部落,时光流转千年,这里的苗族乡民却依然保持着本民族传统的风貌,保留村寨建在山上,依坡就势搭起富有西面民族特色的木制杆栏式吊脚楼,着明清时期的生活习俗和服装服饰。他们现在的装饰与东邻日本国的古人穿戴十分相似,为此,也曾引得许多大和友人前往寻主认宗。岜沙人依旧一身与祖辈别无二致的传统装扮:村民们穿着土法染制的民族服装,深蓝紫色泛着光。女子身穿大襟的上衣,下穿百折短裙,扎绑腿。领口、袖口、下摆和绑腿都是姑娘们自己绣制的彩锦,项上戴着粗大的银环。这样的装束,即显示出女子亭亭玉立的身资,又十分便于她们登山和劳作。男人们梳着小辫,头挽发髻,腰间别着砍刀,肩头挎着火枪———“枪手部落”的称号由此而来,整个造型就象是古代部落武士,又像是日本浪人。这山里虽早已没有走兽飞禽可打,但男人出门时仍喜欢带着猎枪,枪已成了他们的随身饰物。在岜沙,平日里女人们三五成群地纺纱、织布、绣花或缝衣,男人们也会坐在家门口专注地编着笆篓,沉重的、舂米声里,一切都恍同隔世。

数百年过去了,昔日风俗依旧,仿佛历史已在此处停留。岜沙有吃新节、芦笙节、映山红节、鬼节等节日,有斗牛、吃相思、荡秋千、跳芦笙、集体围猎、成年剃发仪式等风俗,有奇特的竹编饭盒、精美的手工钢制针盒、刺绣猎袋、牛角火药筒等民间工艺品。芦笙节规模盛大,人山人海,芦笙对赛时,姑娘盛装助威,小伙吹起芦笙粗犷、奔放、尽显古朴本色。

岜沙的5个寨子中,大寨就在公路边,宰戈新寨则紧挨着大寨,宰庄、王家寨和大榕坡新寨距离公路较远。共有420余户、2100多人,近一半都姓衮,此外还有王、贾等大姓,人数很少的易姓、蒋姓和刘姓其实是后来迁到岜沙的汉族,与苗族通婚而逐渐“变苗”的。岜沙附近的山峦间到处都是梯田,蓄满了的水在夕阳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场景很壮观,但分配到各家各户最多也就三四亩,一般只有两亩左右,几乎全都用来种水稻,一年的收成顶多自给自足,绝少有人卖米卖菜,收入主要靠栽在山上的桠柑。岜沙严禁砍伐寨边的古树,但允许在附近的树林里砍柴;砍来的柴禾晒干后,除了自己留用,都在每个周末的赶场天挑到县城卖掉以补贴家用。1900多人的大寨至今没有一辆马拉车,手拉车,人们运货,进县城赶集都是肩挑手提,徒步行走。村里人认为,畜力运输工具载量大,砍伐树木就会多,破坏森林及环境。岜沙人赶场每次只能挑一担柴,并且必须徒步往返,据说这也是不成文的规矩,目的是“保护生态环境”,但恐怕还有更切实的原因:一担柴通常卖6块钱,冬天可以卖到7块,而从江县城到岜沙8公里的单程车费是3块钱,这意味着如果坐车就将一无所获。所幸岜沙的柴禾在县城还颇有口碑,进城后一般很快就能卖掉;如是在贵州高原阴冷的冬季,城里人家家户户生起火盆,岜沙的柴禾甚至供不应求。

“岜沙人是很特别的,他们很淡泊,也很自信,态度从来都是不卑不亢的;你到岜沙人家里,他们既不会太热情,也不会太冷漠。”领队伍先生说。伍先生曾多次带队到岜沙,对岜沙的情况非常了解。也许,岜沙人一贯的淡定与从容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考验与挑战。近年,岜沙的名气越来越大、观光客越来越多,旅游开发也在按部就班地推进着,停车场、展览馆、小花园、招待所、农家乐饭馆、导游地图……新鲜事物在公路边接二连三出现了,但村寨里的模样其实变化不大。传统部落文化与外来主流文化之间的战争———如果说这是一场战争———在岜沙是不易察觉的。

芦笙表演是值得一看的。芦笙堂在岜沙东南的森林里,是一块林间的空地。我们随着岜沙男女前进,途中要面向太阳,缓缓后退,这是因为进芦笙堂之前必须首先面向东方祭拜太阳。然后就地表演歌舞。

这里的芦笙舞比起郎德来更加热情奔放。男男女女都光着脚,还有婚礼舞。芭沙人跳的是一种配乐的集体舞。只见男人们在里边一圈排开,双手捧着大大小小的芦笙,一边吹奏,一边有节奏地晃动身体;女人则在外围,双手持手帕,随着节奏不停地腾挪跳跃。铿锵有力的芦笙古乐,听起来就像是刀枪剑鸣,大砍大斫,气势磅礴,就像是战场上冲锋的号角;女人们的舞蹈,节奏相当快,旋转、跳跃、腾挪跌宕,看起来竟像是猛虎下山一般。

在这里我们还看岜沙一绝:男孩十五岁时的成人礼,用硕大镰刀剃头。当然,由于人口数量的原因,可能一年都赶不上有一个男孩十五岁,所以,很少有人看到真正的成人礼仪式,这次看的也是特别安排的。

在返回的路上,看见一个身背火枪的男子,这位帅哥人很厚道,我借他的火枪照了两张照片,一张是扛枪的姿势,另外一张是端着枪的姿势。各位可以任意去想象,那是啥效果?

离开这个依山而建的村寨时,我依然流连忘返。我想,时至今日,作为与现代文明格格不入的土著部落的典型或曰榜样,岜沙的名字总是与“净土”、“神秘”、“原始”、“原生态”之类的词语形影相随,岜沙人世代传承的习俗与信仰则被精挑细选用来制造大同小异的戏剧效果:枪不离身的男人、古代武士的装扮、崇拜太阳的部落、奇特的成年礼、爱护树木的传统、生死轮回的观念、神奇的祖母石……当“岜沙”被外界形容为海市蜃楼之时,密林深处的岜沙人正一如既往地沿着祖先的足迹踟躇而行。

岜沙是中国版图中另一种意境。岜沙,我不会忘记你!

来源:中国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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