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的午夜,远在南方求学的儿子突然给刚刚入睡的我打来电话,请我在电话里为他唱一遍《映山红》,我说半夜三更的唱哪门子的歌啊,再说你的笔记本电脑里不是经常放这首歌吗?儿子不容分说,非让我唱不可。拗不过儿子的执着,我轻声哼唱起来:“夜半三更哟盼天明,寒冬腊月哟盼春风,若要盼得哟红军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电话这边,我越唱越投入,全然忘记了在打电话,等我唱完了,电话那端仍没应声,好一会儿子才说“唱完了吗?真好听,我特想听妈妈唱这首歌。”这小子,真是云山雾罩的,不知哪根筋在发作,一向大大咧咧的儿子今天竟肯花这么长时间听我唱歌。
我没有深问儿子为什么让我唱这首歌,因为以他的性格是不会轻易说出真实动机的。但我知道他与这首歌的渊源,知道听这首歌的时候他是怎样的神态,更知道这首歌与我们娘俩是怎样的一种情感。
初唱这首歌的时候我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当我被电影《闪闪的红星》的剧情感动得忽而哭忽而笑的时候,更为片中插曲《映山红》百听不烦百唱不厌。于是这样一首催人奋进的歌曲伴我走过了少年和青年,成为我生活中闲暇时不由自主哼唱的歌曲之一。
到了儿子出生,当医生把虎头虎脑的他抱给我的时候,望着红扑扑的小脸蛋红嫩嫩的胳膊腿,不知为什么,我一下想起了长在漫山遍野的映山红,想起了那令人心旷神怡的美妙音乐。于是,当别的母亲哼唱“娘的宝贝,闭上眼睛……”拥孩子入睡的时候,我却让《映山红》成了儿子的摇篮曲。
每每唱起这首歌,我都十分投入十分动情,脑海里辉映的总是那绚丽多姿的映山红。也许是母子连心,也许是心有灵犀,总之儿子从诞生的那一天起就爱听这首歌,每当他哭闹或烦躁的时候,只要听到这首歌情绪就慢慢地平静下来,紧皱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到了会说只言片语的时候,只要我放好枕头,他就会“夜半、夜半”地唱个不停。
儿子一天天长大了,《映山红》逐步被童话故事所取代,逐步被科普读物所取代,逐步被《三国演义》《资治通鉴》所取代。但《映山红》并没有随着儿子幼年生活的结束而销声匿迹,而是伴随着他成 长的脚步,歌声越来越清晰地回荡在我们宁静和谐的家庭中。
当快乐溢满儿子童稚的笑脸的时候,儿子会撒娇地爬在我的背上为我唱起《映山红》;当学习上的一点挫折让儿子感到彷徨与无奈的时候,我会拉着他的手轻轻哼起《映山红》;当辞旧迎新我们唱起卡拉OK的时候,一曲《映山红》会映出我们三张自信幸福快乐的笑脸。
起初喜欢这首歌是因为它优美的旋律,伴着孩子的长大,我们先是从字典上书本里查阅了映山红的生长特点和品性,明白了原来映山红竟有“木本花卉之王”的美称,杜鹃是它的别称。接着我们来到巍峨壮观的祖山,目睹了映山红的美丽和婀娜多姿。映山红花开之时,像灼灼火焰,铺满山冈,气势壮观,惹人喜爱,人们也因此以映山红为吉祥如意和幸福美好的象征。于是我们不约而同地对映山红多了几分敬意和思考。我们不仅艳羡映山红的美丽,更加敬重映山红甘于寂寞、无私奉献、热情奔放、倔强而超凡脱俗的品格了。
至今也没弄清儿子深夜求歌的真实用意,但我相信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或想到了什么。二十一岁的他正是风华正茂、初尝人生酸甜苦辣之时,相信他会很好地驾驭自己的生命之树,像满山的映山红争奇斗艳,热情奔放,无论是沟坎还是险壑,都能以自己的脱俗与倔强,顽强地生根开花,在与寂寞为伍的奋斗中成为万花丛中最美丽最漂亮的那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