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新春人物丨当代作家 濮立松 作品年刊】

      濮立松，高级工程师，中国散文网专栏作家。获得2024上海市民晒书节晒书事例征集入围作品、华东师范大学开放教育学院主题活动二等奖、第四届“三亚杯”当代华语文学大赛银奖。

三亚的海

　　三亚的海是绿色的，特别的清澈，比之上海那长江口黄色的东海来得更显海的气势磅礴，让人对海油然而生的产生敬意，本能的把大海和长江区分开来。

　　传说中的海南椰子树很高，树上挂满椰子，海水也是蔚蓝色，当公交车在团结街口站一停，我就一睹为快的朝海边冲去。首先从沙滩上迎面走来的是位只穿短裤叉的老头儿，花白的头发，黑黝黝的皮肤，刺眼的阳光闪烁，再定睛一看，后面是一大群同样只穿裤衩和他同龄的人，在海边肆无忌惮的尽情享乐，相互嬉笑，在沙滩上转来、悠去，还有的在海水里泡着、游着。大概他们是和我刚下飞机在凤凰机场站等108路公交车时碰到的一对吉林老夫妻一样，为了躲避北方冬天的寒冷来三亚过冬，就是所谓的“候鸟”族，等北方气温回暖再返回自己家乡的人群吧。海边除这帮奇怪的人引起了我的关注，估计他们也能一眼看出我是新来的，这里其他的一切对我来说也很新奇，就连海滩附近的党群活动中心周围打扑克牌的人都很不一样，有四个人一桌，还有7个人一大桌的，桌子四周环绕橡皮筋之类的绳子，是用来压牌，还蛮有智慧的。

　　中午饭前后我被海水教训了一下。我趁着开饭前的半小时去海边逛，海水落潮时我进两步，海水涨潮时我就退两步，这样来来回回的戏耍海水一番。然而，有一次海水趁我捡贝壳之际，来个突然袭击，当我反应过来快速向后撤退的时候，海水已经成功淹没了我的左脚，终于体会到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吃完中饭后，我又沿着浪花边潇洒的踩着被海水洗刷过的沙子，看着面前留下一串串清晰的脚印，听着海水忽高忽低的撞击声，无比惬意的享受着阳光的沐浴，海水又一次成功抓住我的右脚，让我措手不及，我是不是应该为海水的智慧鼓掌，为它的嘚瑟而心生怒意呢？！

　　晚饭过后，还有半小时才聚会，我又一次来到海边看大海。还没到海边，就已听到海水的涨跌起落和拍打沙滩的波涛声，感觉这次海水来得特别近。原来是海水边际线已经涨到沙滩最高点，就差淹没到马路上来，比我白天见到的都近。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个三亚的海也是前浪被后浪推着翻滚向前，当前浪回流的时候，另一波后浪已然来到眼前，相互间产生对抗而引起小漩涡，显得格外有宏伟的气势，突然感觉大海的力量是无比强大。随着海风的吹拂，咳嗽声不断，体会到海风的凉意，那是身体警告我应该回去了，这个大海不是这么好惹的，再不走，就有你好受的。

　　三亚的海是调皮的，是可爱的，又有点傲娇和不好惹！我会记住你碧绿的脸，记住你白皙的皮肤，记住你充满生机的体格，一定会在下次来三亚的时候能回想起初见你的这感觉！

徒步阳澄半岛

　　“偷的浮生半日闲，人间至味是清欢。”2025年元旦后的第一天，心里出奇痒痒，屁股也不安稳，想趁这个风和日丽的大晴天找个地方走走，郊游也好，出游也罢，总之要偷闲半日，离开这个熟悉的环境。

　　我临时起意的时候比较多，这次出门是乘地铁朝苏州方向出发，地铁11号线和苏州已无缝连接，就在苏州11号线沿线找有山的地方下车。草鞋山不是山，而是一个考古遗址公园，好像是展示出土的古代农具，所以兴致寥寥，再看虎丘山虽然山景秀丽，可惜距离太远，坐地铁还需要一到两个小时，也作罢。就近找一个风景和空气都好的地方唯有阳澄湖了，那里除了没有山，其他都好。乘地铁到唯亭站下，出站的时候，公交卡显示超时，窗口工作人员正好吃饭去了，高铁线下方窄窄的桥洞人车混行，宽敞的马路上大卡车连续按喇叭，右转的车辆没有停下礼让行人，倒显得外来的我有些格格不入。

　　突然，一条没有拴狗绳的杂毛犬拦在道路上对着我狂叫。最近在视频上学到很多教训狗的方法，比如徒手掐脖子，或者捡砖头，脚踢狗头，我选保守的方法是捡起一根大拇指粗的树枝准备用来教训来犯的异端，然而它只是坐在路上盯着我叫，没有冲过来，我也谨慎的绕开它，大家相安无事。

　　好在自然美景拂我心，否则意难平。走在一条笔直的阳澄环路上，吹着微微的湖风，晒着暖暖的阳光，仿佛回到了人间四月天。湖中鱼儿无声无息的游，树上鸟儿叽叽咋咋的鸣，水面野鸭扑腾扑腾的划出一长串水帘，世界似乎一片祥和！时而望到蔚蓝的天空游过一条银白色的鱼，时而看见红彤彤色泽诱人的冬青果，如果不是微风中透着些清凉，浑然忘记已是深冬。“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这首诗是白居易忆江南的情景，而冬天的昆山阳澄湖面波光粼粼，湖水在太阳光的映射下犹如一面发光的镜子，空气中弥漫着浪漫的气息，不失为江南独特的湖景。

　　阳澄半岛不仅有红花绿柳，更有远离喧嚣城市的宁静。一个人独自游弋在自然美境中，静静沐浴在阳光下，享受这片刻惬意。走入慢生活，沉寂在黄柴、枯荷前，短暂的忘却人间事，陶醉于野鸭嘎嘎的自然状态，遁入到似想非想、似看非看的境界，岂不更好！如果说上海是一座人来人往的国际都市，昆山的阳澄湖就是一片怡人的后花园。阳澄半岛更是人间的伊甸园，可以大口的呼吸清新的空气，可以坐湖边垂钓论道，更可以漫步在天然雕成的沿湖绿化带，闻着自由的香味。如果问这岛上有什么？你肉眼可见的有重元寺、观音大士阁，有文化的传承，那虚空之中肯定还藏有一条通往快乐的时空隧道，看不见，摸不着，但用心一定能感受到。

　　阳澄湖面积辽阔、蓄水丰富，非常壮观。在这平静的湖面下，珍藏着全国人民喜爱的阳澄湖大闸蟹，隐居着地地道道的湖仙，盘活了这片天地。很多上海生活的人时不时来钓个鱼，吃个螃蟹，玩个水，再在湖边半岛骑个车，散个步，顺带邀请同事、朋友或家庭一道来白相，真真切切的当成自家的花园，临走还不忘带点河里的土特产回去。这也包括我，喜欢到阳澄湖吃蟹，围着湖边兜风，最好人在晚上留下来融入漆黑的星空，远眺湖边闪烁的万家灯火，再抬头凝视月亮女神的脸，请她用温柔而明亮的光芒把我送回到童年的这个夜晚。

　　乡情难忘，因景而慨！每每能徒步走在这充满泥土气息的草地上，与蓝天白云相伴，和野鸭小鸟戏耍，听微风细语，向花儿吐露心声，就会感觉进入了人间圣境，好想把这短暂洗涤心灵的瞬间永久保存在脑海！

听山歌有感

　　“你家杀猪么要喊我，我来帮你家按猪脚。烧火煮饭么我都会，只要排骨么一小坨。”朋友圈的视频号推荐了一首云南学生对唱的山歌，我瞬间被这接地气的歌词所吸引，让我思绪回到了很久以前村里杀猪的场景。

　　小时候，我生活在苏北农村，村里家家户户门前会有一个猪圈，屋前还会有鸡、鸭和鹅关在一起的鸡舍，如果还有养的羊，就栓在屋后的树干上，任由它把一粒粒羊屎蛋拉在地上。到了年底要过年了，有村民会卖掉猪，也有少数人家就把养了一年的猪杀了，周围村民就会来采购些猪肉以备作年货，猪肉、猪排骨、猪肝、猪蹄、猪肠任由选择，猪头一般主人家留着用来做猪头肉，而猪尾巴会被有心的人讨去，听说吃猪尾巴可以用来治疗夜里睡觉磨牙的毛病。杀猪前，屠夫和力气大的村民要从猪圈里把猪拉出来，很远的地方就能听到猪发出的惨叫声，估计猪潜意识里感受到了危险，赖在猪圈不肯出来。这时就会有人去拉它的两个耳朵，估计猪也是疼的被逼急了，就自己从猪圈里跳出来，然后慌不择路的沿着小路头也不回的逃跑，远远看到一帮拿着绳子和看热闹的村民在后面追，最终猪还是会被抓回来。有时候，杀猪的人正准备动手，猪还会拼命的挣扎，使劲挥舞猪蹄，这时候需要帮手按猪脚，就是山歌里唱得“我来帮你家按猪脚”，让杀猪的人好下手。有一次，杀猪的人一刀下去，猪血四溅之时，猪突然跳起来狂飙，一路流着血，不过也跑不了多远。那时候的冬天特别寒冷，物资也很匮乏，农民也只有年底才会去囤点肉来改善下伙食。村里除了杀猪，还有杀羊和杀牛的，羊的皮等着人上门来收购，杀牛的时候，牛会流眼泪。

　　那时候小，还没有这些关于杀猪的伦理意识，只是觉得这么多左邻右舍的乡亲聚集一起热闹的很。杀猪的时候会用铁锅烧几锅开水，刮猪毛时需要用开水烫，想来“死猪不怕开水烫”就是说的这个事，那时候觉得过年有肉吃了，可以吃很香的猪肉。现在成年，再想起来这些细节就有些不忍心或者不愿意去围观看这血腥的场面了。

　　饲养的猪、羊、鸡、鸭、牛等动物，最终还是被人类所食用。这也是一个食物链使然，人类需要通过食用动物的肉来补充营养，从动物本性来说是弱肉强食，从精神层面又觉得同是动物，相互间残杀又于心不忍，真是矛盾的很。

　　人类也有弱小的时候。各种已知和未知的病毒威胁着自身的生存，生老病死是每个人所必须面对的，这时候感觉人也很脆弱，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这些威胁人类生存的疫情和环境无异于猪、牛被杀的场景。人类还有思想、有智慧，能够通过顽强的精神和意志来克服恐惧，还能通过人类团结协作来发现病毒，来解密生命和抵抗衰老，通过科学技术来延缓衰老，甚至返老还童，完美的诠释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意义。虽然生命科学的技术积累需要岁月，虽然人类前进道路困难重重，但是努力总能给人带来生的希望，聊以慰藉人的心灵，不至于像猪被杀时发出的哀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