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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人并未消失,只是以中年的形态而存在

2025-07-23 14:2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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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者的行踪》作为小说集实在太奇怪,我从来没读过这样的小说,但不得不说,它很有趣。我想,这些小说大部分是作者写给自己看的,但作者即便面对自己,也不想把话说得太清楚。作者在纸上铺开一种情绪然后故意打乱,他的文字最终呈现出一种梦境的特征,兼有诗、散文、随笔、小说的气质,可以说是一种自由的气质。或许真相是,他不想让人真正了解他笔下任何一个人物,也不想说出青春记忆中任何一件事实。这些是他加密的文本,仅供于自己用来辅助记忆或者怀念,正因如此,这些文字中所呈现的自我无比接近于作家本人。如果有了解他的读者,或许很适合将它用作对他进行精神分析的范本。

小说集中反复出现一个女性角色珺,是非常重要的人物。她是陪伴者,安慰者,启发者,引导者、秩序建立者,她无处不在,所以也可以说,她不止是一个人物,更是一个意象和象征,她永远伴随着思考出现:在《秋夜》中,珺突然走过来和我并肩坐下,手放在我的手上,而听到我心里的声音,“珺,你该回去了”,她便消失。在《伤逝》中,当“我”沉浸于对错误的愤怒时,珺揭示真理“对于错误,不是和它缠斗,应该远远离开它。”正像是尼采在《查拉图斯特拉》中说:“你的命运不是做一个苍蝇拍。”在《绝缘》中,珺是一个美丽的算命婆,能够运用自制的语言机科学操作,为压抑、枯燥、繁难的人生提供答案,《城堡》中,珺使得屋子整洁,手表走动,维持了时间与空间的秩序……珺“好”得实在不太现实,简直接近于全能神,但是珺又是脆弱的。因为当“我”对珺的劝诫充耳不闻时,珺又像“枯萎的花”“斜斜倒下了”。与其说珺是一个作者理想中的女性角色,倒不如说是作者体内的一个女性自我,因为“珺”的思考和作用正是通过作者而发生的。

经过一篇未提及任何名字的《穿越》之后,琳出现了,一个各方面都有别于珺的女性,在《每天》里,琳去拜访巫婆,手里拿着鸡蛋,出来时,手里拿着的是娇美的花,“我”的眼睛亮了,可琳却很愤怒,因为鸡蛋没有了。“我”认为“花”是“家的唯一象征”,而琳说“忧郁是一种病”。我和琳在一起玩马扎尔牌,却念诗给珺听,只可惜“我没有珺的地址”,“珺也没有我的地址”。

珺在这个小说集里渐渐消失,从《圣诞》开始就没了踪影。而接下来的篇目与之前相比,也由轻盈空灵梦境般的思考转为硬邦邦的现实,“我”身边是“虚伪透顶的节日”、“乱哄哄的人群”,人们和“圣诞老人”笑闹狂欢着,毫不介意他是个成天打小报告的“投机分子”,甚至也不在意他在垃圾林里为君子“供应屁股”。这是一个青年在成长中必经的困惑,而“我”在这片热闹中“落荒而逃”。往后,“我”变成了时代病患者,丧失了正面表达的能力。“灰暗”“污浊”是“我”的生存环境,“焦躁”“疯狂”“窒息”“僵持”是我的精神状态。

若是说集子里的前几篇侧重于精神上的痛苦,现实生活的痕迹同样以扭曲变形的方式充斥于后半本小说集中,“我”虽然在繁琐的日常中不断以幻想寻找出路,但仍然不得不进行妥协,时而陷入绝望。这样对比起来,前期那些有“珺”陪伴的思考,简直称不上是精神痛苦而是一种十足美好的享受了。“珺”的消失正像是一个属于青年人美好单纯的魂灵的消失,她的离开是必然的,但绝不因此损伤她存在的价值。令人感慨的是本书的作者成长中的心态变化,集子里最早一篇写于八七年,最晚一篇也不过是九六年。我们可以看见二十岁青年人跪在“无涯的僵硬干燥的沙地”,“骑着单车越过蔚蓝的海”,经历《每天》的日常,封闭在《房间》,幻想出《红绿》,写下《无题》,而历经《阴谋》,在操场上“一无所思的孩子们”,终于切切实实一头扎进了临近三十岁的世界,被迫面对庸俗的生活,在无人幸免的《谣言》世界中寻找一点点乐子。好在,那些记忆中的诗意并未被时间磨损,反倒是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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