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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昔书》:未来的路其实藏在过去

2025-01-03 10:4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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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往昔是一件每个人都会经历的事,那些埋藏在记忆土壤中的往事像一块块形状各异又相互咬合的拼图,为我们拼凑出一个略显陌生却又无比真实的自己。李晓君的散文集《往昔书》便以真诚的笔触书写那些平素“不足为外人道”的往事,通过对个人记忆的重勘来展现时代风貌与国民气质。

《往昔书》共分为3章,第一章“镜中童年”讲述作者的童年经历,第二章“乡村之夜”回顾作者在乡村学校担任教师时的见闻,第三章“补遗”则是对前两章的补充。从叙事的角度看,整部散文集采用了第一人称回顾性叙事。这种叙事的特点在于,融合了“我”追忆往事的眼光和被追忆的“我”正在经历事件时的眼光,这两种眼光在文本中交替作用,让读者得以窥见一个更加丰满的“我”。一方面,作者在散文中细腻讲述了过去的“我”经历事件时的感受,书写了一个沉默敏感的江西少年对乡村与县城的印象;另一方面,作者又以一个历经世事的成年人的心态,冷峻犀利地剖析文中的旧事、故友乃至于自己本人。这样的设计使得文本中产生了两种互相辩驳的声音,一种属于过去的那个乡村男孩,他沉默、好奇,热爱绘画,对城市和乡村的一切充满兴趣;另一种属于现在的学者、诗人李晓君,他敏锐、冷静,以鞭辟入里的观点分析国民性,对人们习焉不察的一些问题进行深邃透视。在《菖蒲的夏天》中,作者将县城的流言蜚语以及无端议论展露在读者眼前,以流言对女性的伤害来反映“美的诞生和毁灭”;而在《空山》一篇中,作者则辩证比较了山里人“淳朴、好客和善良”的一面以及“心胸狭隘、不讲理、目光短浅”的一面,打破了部分人对山村社会的乌托邦幻想。

除了叙事手法的特点,《往昔书》还展现了人性的复杂与多面,实现了对教师、英雄等形象的建构与解构。在《一个邻居》中,作者回忆了自己童年时的邻居崽嫚婶,这是一个自私、一意孤行却又勤勉地操持着家庭的中年妇女,这个女人“性格有着明显缺陷”,却让“我”体会到了温暖与善意。而在《我的理想》和《对英雄的崇拜》中,作家则以切身经历与童年见闻,对教师和英雄两个形象分别进行了建构和解构,力求探索人性的幽深与隐秘。前者讲述了“我”的初中班主任贺春林的故事,他在“我”的眼中一身正气,又有着知识分子的严肃与骄傲,但他在同学们口中却是个“热衷麻将的赌徒和喜欢垂钓的人”,这无疑解构了“我”心中完美师者的形象;后者讲的是“让我崇拜的武者”显平叔的故事,他“手剁砖块”和“掌劈沙袋”的功夫一度让我神往,但他后来却蜕化为了一个耽于恋爱的照相馆学徒,从我心目中的英雄“堕落为一个只顾贪图享乐、迷恋情爱的俗人”。然而又正如作者所说,无论是老师还是英雄,他们多面且复杂的总体形象才“更符合人最真实的面貌,符合人性本身”,相比于用非黑即白的词汇来概括一个人,交界于黑白之间的灰色地带更能反映真实又普遍的人性。将赞美与反思熔于一炉,再加入自己彼时的心情与此刻的感受,这是《往昔书》这部回忆性散文集的深刻之处。

针对人与故乡的关系,导演贾樟柯曾说过一段颇有哲学意味的话:“一个人只有离开故乡,才能真正获得故乡。”而对于李晓君来说,只有与往昔拉开一段距离(包括时间和空间),才能真正地审视往昔。用书中的话来解释,便是“以另一个人的目光去打量”自己。《往昔书》也不啻为作者对自己既有人生经历中重要事件的逆向捕捉。究竟是哪些“当时只道是寻常”的小事,决定了作者一生命运的走向?或许是多年前那个拉板车的疯子与“我”的对话,或许是初中的那次以“我的理想”为题的作文,又或者是“我”的作品阴差阳错受到了县委办主任的赏识?这是一场作者与读者共赴的历险,在这一过程中,创作主体和审美主体共同在浩如烟海的记忆碎片中打捞那些闪闪发光的遗珠,逐渐从航向不明的命运中寻找到一条清晰可辨的脉络。“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是人类社会的一条永恒真理,李晓君显然认识到了这一点。于是,他便试图以旁观者的视角观照曾经作为当局者的自己,重新梳理自己前半生的得失荣辱,剖析过往经历对自己人格形成和命运走向的潜在影响。这种探索既需要“解剖自己”的勇气,又要求敏锐而犀利的观察。可以说,《往昔书》便是他勇敢而细腻探索的结晶。

“记忆是生命成长、远航的某个起点。而记忆是无时无刻不在累积的,拨开记忆错乱纷繁的迷障,总能找到那最初的原点——它始终在召唤、引导着我们回到故乡。”这是《往昔书》全文结尾的一段话,我想也是李晓君送给每一位读者的隽永箴言。追忆往昔之后,我们终究还是要走向未来,而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我们一生的命运都早已藏在了自己的故乡里。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人生这趟旅途,起点就是终点,开头便已然预告了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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