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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师记》:个体自传与宏大叙事的融合

2023-02-15 10:1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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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师记》是刘跃进的回忆性散文集,既展现了一个文学梦想者的执着追求,也书写了中国几代学者的心灵史。作者以朴素自然的笔墨,记述了数十年来个人求学与从师的经历,将自己从师深造的有得之言融汇在生动的细节、片段中。于是,一个学术鸿儒成长的历程清晰可见,时代的变迁、社会的发展和学术的进步也历历在目,使人读之兴味盎然,启发深长。

个体传记与宏大叙事的统一赋予了《从师记》比较丰富的思想性。作者不仅将追忆自己不懈的求学经历娓娓道来,而且津津乐道于自己转益多师受到的恩泽,二者相互依存、相辅相成。同时,作者透过自己的成长故事和恩师的美德,昌明文脉传承和学术赓续,扶正师道尊严与学术伦理,厚植传统美德,坚定文化立场,张扬家国情怀,显示了强烈的社会关怀。

《从师记》上编描写个人成长历程的几篇作品,不仅仅是他个人的生命体验的写照,也是当代知识分子的精神反映。作者巧妙地将个人与家庭、群体与社会、民族与国家等诸多问题,或浅或深、或隐或显地统一在文本中,使我们对之有了更加具体而深刻的理解。下编收集了作者缅怀恩师和学界前辈的作品。作者自小就接受名校名师的教育,承传着纯正深厚的学术文脉,使他走向了学术正途。他经历了从文学青年到青年学人,从现代文学转向古典文学,由古典文学转向古典文献学,从文献研究到理论思考的几次转变,每一个阶段都得到了名师耳提面命的精心培养,呈现了自己的炼成史。尊师是一个国家文化的传统。《荀子·礼论篇》曰:“故礼,上事天,下事地,尊先祖而隆君师,是礼之三本也。”可见,作者的尊师情怀不仅是一种个体行为方式,而且是我们国家赓续传统文化、崇尚道统、涵养家国情怀的需要,志在启迪和引导现实人生,体现了作者强烈的担当意识。

精美文字与真挚情感的自然融合是刘跃进散文创作的重要特色。他的散文大致有三类:一是记叙文,二是学术随笔和评论,三是杂文。其中,记叙文多为回忆自己的成长散文和追忆恩师的缅怀散文。无论哪一类,如果将其总体特点归纳为一个字的话,那就是“真”。他的散文以质朴的文字进行真实的叙事、真切的描写、真挚的抒情以及直率的论辩,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魅力。

刘跃进的文字朴实而精美。《从师记》中,他回忆自己的成长经历、追忆老师的恩泽,总是娓娓道来,在平静的叙事中寄予着深情,显示了一个学者创作的真诚姿态。无论是在黄湖的亦苦亦乐,还是14岁回京读书的寂寞生活,或者“上山下乡”的艰苦,高考前后的焦灼与兴奋,以及大学毕业后初到清华的孤独,虽然只用白描勾勒,不事雕琢,没有刻意的修饰润色,但其精炼的文字精美地表现了其真情实景,富于感染力。作者总是以真挚的情感去书写恩师们的高情雅意和德音嘉行。无论是回忆姜亮夫的清华情结,还是追忆魏隐儒的现场教学,或缅怀王继权的无私教诲,或叙述傅璇琮的儒者风范,质朴优美的文字背后充溢着诚挚的感恩情怀,蕴含着强烈的感染力。

刘跃进的散文情感节制而真实。他的文字既不煽情,也不夸张,更不渲染,往往在叙述、描写、抒情和议论及其结合中倾注真情,特别自然。《记忆中的水木清华》描写恩师姜亮夫先生对母校深厚的感情以及对自己深深的感染,文字虽不以华丽取胜,但因其综合运用几种表述方式,文笔显得摇曳多姿,很真切、很生动。其杂文总是在表现自己的真知灼见时传出内在的率真与深情。无论是描写杭州湾边的王国维故居,还是水木清华的图书大厦,或是傅璇琮的桃花潭送行,还是黄湖农场的青涩记忆,他精美的文字总是能传递出真挚的情感。总之,《从师记》在平和的叙事中寄予着深情与真挚,做到了真实感人、真诚动人、真切悦人。

《从师记》是学者散文的代表作,不仅记述了作者的从学历程,深情追忆了恩师和前辈学人,而且从一个侧面审视了当代中国学术史,折射了社会的历史流变,表现了一个人文学者殷殷的社会关怀与执着的理想期待。这些散文丰富了散文的艺术形态,具有很强的文学价值和学术价值。

从文学探索上看,这些散文作品不仅构思精巧与结构严密,而且知识丰富、语言优美、文笔生动,其叙述之从容、描写之灵动、抒情之自然、言说之平和、论辩之精辟尤显活泼性。此外,叙述、描写、议论与抒情相结合以及超时空的纵横穿插,更显示出创作笔法的娴熟。学者散文自古就有,作者在赓续传统文章之道的基础上予以新的探索,在一定意义上促进了文体的发展。从学术价值看,《从师记》中绝大部分都是学术散文,学术信息量大,是研究中国现代文学、古典文学和古典文献学及其学术史的重要参考资料。书中介绍了很多学术研究与文献整理的方法,能为后来者提供借鉴和启示。这些散文以文写史、知人论世、叙事述史,对当代中国历史上发生的许多重要事件都做了独特记述,是鲜活而珍贵的历史资料。

总的来说,刘跃进的《从师记》是一部有着强烈家国情怀的散文佳作,也是一部打开学术之门的授道之书。它不卖弄、不虚伪、不浮夸,也不矫情,显示了学者散文感人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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