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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俊功:细微处总能触动人心深处柔软的部分

2022-09-06 16:2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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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耀眼的光芒,闪烁在远方。”(《往事》),仿佛他已经认定了时能进入的境域,有着如此绚烂的大观之景象。

在那里,在这里,在心灵育化之一切处,“我紧闭双目,感受一幅画的冲击。”且“倾听。不由自主地,以奋飞者的姿势,倾听泥土、谷壑、涧流、鸟羽划过寂静的山廓。(《倾听》)”且“站在时光的背后,透过残垣的裂缝,我愿意把有限的精力揉进诗歌,把孤独绽放成微笑的花朵,像是昨夜梦中蝴蝶,远远地走进,窥视你玫瑰般的美丽。(《心的丘壑》)”且 “期待着,原本属于我们的那叶轻舟翩然归来。(《轻舟》)”或者,“当划过长空的鸟鸣,捎去我虔诚的祈祷,清晰的,依旧是你略带忧伤又反复吟唱的平原与山川。”美好如初,静虚灵台,故能 “静待,无数个重叠的时日,在午夜的繁杂与妩媚里,唱着赞歌,修饰翩跹的春风。(《远方只有叠韵》)”

词语间,诗人王猛仁永不间断地,以坚韧之姿态,以审美和文化自律的企图为写作的出发点,“追寻生命意义的过程中的真挚而深的人文关怀与智性思考,以及对自己与他人、与天地自然、与历史、与艺术、与时光等关系的持久深入探究(聂权语)”,正是他内心深处那份对日子的淡定和从容的体现,是以情感之丰沛、灵魂之密语一而再再而三地对素朴生活的解读和阐述,对内向抒情和外向放逸的极具体贴关怀之能事的张扬和耐心。也不难看出,其选取景观之用心和设法增强“汉语性”意味的努力,都十分明显,诗人的趣味和取向,无不在一个个看似简单但却繁复异常,看似平常却蕴藉深厚的词语中,化为可感可触的诗歌形象。诗人兼具书法家等的多种身份,也注定了他具有的艺术家气质,是“胜迹阅过千万事,大江淘尽古今愁”的博雅和雄奇,对生活和世事的追寻和诘问,具有深远的历史感和强烈的现实意义,“并且默默地,诠释着生命中神秘而遥远的路程,”“岁月的古陌荒阡,正伟岸地树起尊严,在夏天,在秋天,将收获的镰,连同拾荒的犁头,化做一杆不老的旗帜。(《梦之塬》)”他细数自己的远方旅行,似乎与时间的融合,与生俱来,作为中原歌者,沙颍河畔的瞩望者,则“让自己走进历史,同古人对话,并不忘自省,显示了作者的一种清醒和责任。”正如这样的行吟——“他吟:风潜行,串起一曲穿越雷霆的长歌。(霜扣儿语)”


二.


是的,诗人的任务就是从不松懈地向着诗歌本身,进行深层次地探究和发现。波兰著名诗人、随笔散文家和小说家亚当•扎加耶夫斯基以《我还是不顾一切地爱上了米沃什的诗歌》为题说道:“米沃什的诗究竟有什么吸引了我?正确地说,是所有不同于我的经验、不同于我的处境、不同于我的“人民共和国”语言的一切。我爱上了米沃什的自由,米沃什就是凭借这种自由,既尊重又反抗现代主义诗学的种种规则。他比我早前知道的诗人,说出了更多——我的意思是,他并不严格追求纯诗主义者的隐喻:他要告诉读者的,远远超过那些已被接受的当代诗人。读者知道,米沃什相信某些东西而且憎恨另外某些东西,知道米沃什的世界观(Weltanschauung)是什么,然而他的许多诗,仍然是诗人与自己的激烈争论,理解它们一点也不容易——他从来不是一个教条主义者,他从来没有同意自己的意见。我也惊讶于他的诗歌里不变的、充满活力对于隐秘之物的探寻,这种探寻体现在十分具体、感性的意象之中,而不是出现在禁欲主义的、修道院的礼拜之中。”这段话的主题词是:探寻,自由。反过来说就是对于教条主义的反叛和摒弃,敢于在诗歌中举高先锋主义的旗纛,不断为了诗歌的创造、创新付出生命的努力。那么,需要进一步探讨的是诗歌应该给予读者思想以及文体意义的启迪和契机,如此一来,诗人对于诗歌内部倾注的蕴藉丰富的意象和布局,具有了无限放大的能量以及意味深远的象征。通过博览诗集《平原歌者》,正可视见诗人立足丰沃后土,展开了心灵深处广阔的瞻望。于是,这些主题词频繁出现于我们的视野:花,海,河,鸟,故乡,夕阳,土地,山脉,季风,春雪,荷花,梦幻,月色,眸光,蝉声,午夜,灯影,诗笺,羽翎,村庄,草原,黄土地等等,以及出自内心和理想中的意绪景观。一若“一切明媚的迹象,都蔼然俯临着大海,谛听生命的律动。(《海的气息》)”发自真纯情感的热爱,促使诗人诗性绵密,流淌着沙颍河水一样的诗意脉脉,也才有了“我们正在享受的所有的美好,应该时时袒露着胸怀,像熟睡的花朵般湿润、清秀、明丽。(《沙河吟》)”“我有满地的形容词”交叠反复,在词语的精心选择中获取诗歌的生动形象,借助于浓浓翰墨,这种心力建设的隐喻世界,已比句子或者诗歌本身拥有更华美更深邃的鲜活生机。王猛仁诗句的显著特点是否可以用三枚词语“湿润、清秀、明丽”,一言以蔽之?我想应该如此表述之,准确且明晰。是那“一种久久萦绕而不知其名的神性,布满我头顶寂静的夜空。(玉珍诗句)”所有的语句都具“少有的明亮”与色彩。


三.


现代诗的诗学标准,其实是如何确立把人和生活终极意义作为探究并表达的对象,并且寻找适合时代特点的诗意表述和言说方式,真正让诗歌语言和当代的精神指向融合为一体,通过某种隐秘关系促使生命(人性)、生存和芸芸万象,甚至虚空世界结合的更加紧密。更多优秀的诗歌,往往端凝于对生存的追问,对历史的反思,对欲望的书写,对世界神秘的探询,对苦难的解读以及对人性的呈现等等,为什么需要这样的命题,因为在如今日益快餐化和娱乐化的时代氛围下,显得其沉重的使命感,故能够弥足珍贵。但诗歌允许多样化、多视角、多层面呈现,更允许多种表现手法并存,一如印光法师开示佛弟子所言:“若是顶门开正眼,触机莫不是宗风。”百花竞放,各枝独美。谁都不能一雄霸天下,对诗歌之精拙做出独裁意义上的划分或者判断。

生活绚丽多彩,诗人王猛仁先生往往根据自己的亲身感受,描述最能贴近内心的那部分,来作为其诗歌的中心轴,我们不能要求每个诗人都在某些雷同的主题内容上撞车,但要求个性化的灵魂感知,是必须的,更是必要的,那样方能彰显其创作优势,和题材选择的独一与独见。王猛仁选择诗歌题材的范围,也是他生活之范畴,熟悉的,也是易于掌控的,对司空见惯的熟悉生活的深度挖掘,应该说更能见诗人的功力和功夫。平凡中有生活的奇迹,日常里有生活的淳厚花香,诗人发现美的眼睛,就是在这些的平凡物事间,寻觅非凡的内涵与意义,是启迪,是觉悟,也是奉献。诗人以美之愿心洞察时相,于山川人物、河流黄土、树木奇葩中,得到了诗歌的元素。他对正面生活的誉美占满所有篇幅。歌颂、赞美,也是这本诗集的显著特色。正如诗人以谷雨之润,淹灌诗歌之种芽,茂盛了想象的优悦生活场景,是他个人体验的写照,也是谋划未来的轨迹线。

譬如《让一首诗择谷雨而居》里偏好雅韵的语句:“沿着记忆,仿佛你就在原地,品茗,抚琴,吟哦,俯拾谷雨无处不在的雅韵。慢慢摊开往事的扉页,一字一句,摘取睡在你心底的星辰,诠释我,或者在梦的诗笺上。”“谷雨是安谧的。谷雨的安谧是那么的美。”“每一张看似古旧的册页里,一壶浓酽,却半含着盈尺的甘泽,除却了浮躁,凭添了滋润。”“在这不声不响的间隙里,有我们穿街而过的诗句,悄悄地栖落在谷雨的身旁。”

譬如《内心的风声》的一些句子:

“熹微的诗句与黄昏的芳香,附和着醒来,陶醉了阳光的温度。”“决定在冬天写下最美好的句子。我对这个冬天和细碎的月光充满敬意。”

譬如《足音》优美的联想:

“我的笔尖,给了你诗意的舞蹈与金质的焚音。”“只剩下模糊的念想,依然这么洁白,依然这么厚重。”

譬如《秋日闲咏》好好享受静秋的散漫和舒贴:

“在宁静和谐的境地,去眺望夕烟从乡间农舍间升起,从林木葱茏的幽谷流水间飘向云霄。这或许就是一章纯美的散文诗佳构。”

他的诗歌,无一不是生活的歌赞和理想化的生存境界之“描写”,无一不是诗人内心充盈着幸福、光芒、善和的具体呈现,同样表现了诗人以“柔软词”馈赠每一个内心柔软的读者的最好礼物,历历诗句也是诗人性格、品格、诗格的填充,善词以待人,善言以贶世,大好其事,大美其意,给人以希望、满足、幽雅、宁爽。恰如小说家毕飞宇回答程青的提问所言:“写作是投射到现实世界的一束温暖的光。”


四.


艾略特所阐明的好诗是这样的:“每个短语每个句子都是结束也是开始,每首诗一座碑文……”语言结束了,其意味深远无穷,象一座石碑一样耸立于读者内心。这样的诗歌虽然并不像秋天收获的玉米籽一样大量堆积在我们面前,但好的诗歌还是不少。而每个诗人愿意写出好诗的意图都是非常清晰明朗的,都在做出每一时刻的努力。诗人评论家张定浩著书,阐述好诗具有的“可解释的”特点:“这首诗正在向我们发出邀请,邀请我们动用自己全部的感受力和分析力进入它,体验它,探索它,被它充满,并许诺,我们必将有所收获,这收获不是知识上的,而是心智和经验上的,像经受了一场爱情或奇异的风暴,我们的生命得以更新。”王猛仁对好诗的“执着与坚守”是一直的,他说:“我的笔也在行走。”“让时间,去评说你的贞洁和火热。(《济渎庙与诗人》)”因为“满目的壮美和大爱,更容易让我想起我爱的人,想起我为她赞咏过描摹过的一个个精彩的句子。(《我的笔也在行走》)”爱的力量,爱的源泉,在于这片广阔的土地和深深的情感!在于诗人坚执既久的“披坚执锐”的诗途跋涉。在逐渐扩大的“梦之塬”上,“并且默默地,诠释着生命中神秘而遥远的路程。(《梦之塬》)”“那些美好的光阴和绚丽的背景在沉默中伫立,与我擦肩而过的不仅仅是流年。(《我的前方,是掀起心海的潮汐》)”而他的仰望和理想主义的内心所愿则是:“我需要有一个高贵的灵魂。我需要有一片喧腾的海洋。(《花梦》)”所愿既得,“得成于忍”,于是,他收获了 “悄然地隐匿在遥远的深处”的“一抹水墨画(《一抹水墨》)”和观澜微妙现实的微笑,收获了“一个人的童话”和“一道置景,缀着待发的花蕾,倾听涓涓情话。(《木屋里的灯盏》)”

总之,诗人的写作也要归于“寄情山水与静谧的叙说。(韩嘉川语)”

归于“胸中装着的三千年清风明月。(马路诗句)”“指罅尘沙峰顶雪,眼前灯火枕边书”的远志情怀。


五.


在诗歌的语言里不断突破,不断出发!

王猛仁先生的最新诗集《中原歌者》便是明证。确如汪曾祺先生的写作感悟:“流动的水,是语言最好的形象。”这本诗集就像一潭滢滢活水,趁着明丽春光和冉冉桃风,汤汤曼唱般流向每一个阅读此书的人。


2019.4.10.写毕于开封。


参考文献:

【1】《写作是投射到现实世界一束温暖的光》,作者:毕飞宇  程青,载《瞭望》2019年1月5日。

【2】《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与当代海洋诗歌》,作者:李壮,载《诗刊》(上半月)2018年8期。

【3】《星星散文诗》2019年第3期。

【4】《大观东京文学》2019年第1期。

【5】《印光大师讲演录  净心念佛》,作者:印光法师,中华书局,2018年6月出版。

【6】《向着诗歌本身》,作者:王若冰,载《文艺报》2019年1月21日。

【7】《如何理解新诗》,作者:张定浩,载《上海文学》2018年6期。

【8】《执着与坚持》,作者:陈春明,文汇出版社,2017年1月出版。

【9】《给青年写作者的建议》,作者:汪曾祺,载《作家通讯》2018年第10期。

【10】《散文诗》2019年第2期。

【11】《披褐者》,作者:李俊功,河南人民出版社,2016年10月出版。

【12】《第五届中国曹植诗歌奖获奖作品集》,许泽夫  张唱雷主编。

【13】《从“蝴蝶”“天狗”说到当代诗的“笼子”》,作者:姜涛,载《诗刊》(下半月)2018年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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