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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 普 | 听见外婆的声音

2025-10-27 14:1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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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鹧鸪在车库出口的水泥地上漫步,太阳光喷射过来,满地散金。我绕过慢条斯理的鹧鸪鸟,沿着香樟树大道,一直开到金域蓝湾北2号门,接上朋友夫妇俩,按照约定去万灵古镇度周末。

  坐在车上的还有我的父亲,差两年满九十,鹤发童颜,精神矍铄。我把他从养老院接出来,想的是让他去看看万灵古镇,虽然母亲过世多年,父亲对她童年生活过的地方总是不忘,时常念叨。除了满足父亲的心愿,也是我自己回想起来许多往事,历历在目,儿时的场景浮现在眼前,勾起心思,趁此故地重游,赏心乐事啊。

  本来走高速路最快捷,但我想,何不走老路看看,或许有另外一番意想不到的景象呢。

  在邮亭铺下道,路口转弯,由成渝老路直抵峰高,钻进青草丛生的小路,不出百米,就看见了稻田和瓜果遍地的菜畦。

  田园风光顿时迎面而来。

  我正在为金灿灿的丝瓜花、南瓜花惊叹,一道堰坝上千姿百态的白鹅映入眼帘。有的曲项向天歌、有的交颈游戏、有的展翅奔走,你追我赶、有的扑棱棱跌入水中、红掌拨清波……淘菜的、洗衣的、抽烟的村民们,夹杂在鹅群之中,说说笑笑,好一幅人鹅嬉戏的乡村油画。

  “快看,高粱。”小蔡大呼小叫让我们把目光投向广阔的坡地。的确,一望无际的红高粱沉甸甸低垂在微风之中。

  我把车停稳,同车的人扶着我父亲下车,颤巍巍穿过公路,靠近高粱地。

  儿时的记忆和眼前的景象叠加起来,仿佛高粱地里窜动着光脚板的小顽童,正在用小白牙撕开高粱干,吮吸那清甜的汁液,相互咧开嘴,哈哈哈傻笑。

  对,我突然记起来了,这就是史家坝村。

  小时候,和我一起在泥巴田里面摸爬滚打的史大娃、史二娃就住在山坳上。他俩经常藏在红苕地里偷生红苕给我吃,又甜又脆,能吃饱肚子呢。

  五十多年不见了,听说史大娃、史二娃都发了财,为村里修了路,种了树,还帮助大家发家致富,真是天大的功德呀。说不准,这一大片高粱地正是他们种植的呢。一打听,真实不虚,这漫山遍野的高粱是为直升酒业专供的,烤出来的酒叫小高粱酒,远近闻名,颇受欢迎。

  陶醉之余,拍了不少视频和照片,重新上路。

  公路两边,时不时出现累累的李子、青柚和梨子,在初秋季节,看到如此光景,真是美到让人窒息。

  突然一只黑色的长尾鸡从车前飞过,翅膀一闪,落到谷草堆里去了。

  我把车开得很慢,一路上欣赏着庄稼。农舍东一处西一处,安安静静坐落在绿树翠竹中间,恰似陶渊明的诗境,“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漫游在这样的乡村路上,心情想不好都不行。

  我突然想起了外婆。

  仿佛外婆就在高粱丛中对我发出亲切的笑容,又仿佛外婆正在弯腰为我擦掉裤脚上的泥巴,也仿佛她正用手摸着我的头说:“易大娃,好好读书哟。”

  在外婆的一群孙仔中,我是她最喜欢的一个,自始至终我就是这样认为。虽然外婆已经离开我多年,我想起她就特别开心,一种深深的思念油然而生。

  我知道,外婆的墓就藏在这青山里。我一边开车一边盘算,这条路是否要经过外婆的墓地。我想她了,我希望去看看她。

  隐隐约约提出这个话题,车上的人都赞同,当然也包括我的父亲。这很简单,我的外婆就是他的岳母。何况外婆不仅喜欢我,也喜欢他这个十分优秀的女婿。

  但我有顾虑,是因为事先并没有这样的安排。一来怕影响朋友的计划,打乱了时间节奏,一个人给一群人添麻烦,实在是罪不可赦。二来没有准备祭礼,手上一纸半香的都没有,对不起外婆那样疼我。虽然说心头有了,什么都有,但总觉得需要个仪式感。

  青草迷离,山回路转,我似乎有些恍惚,好像外婆在给我们带路,有说有笑,还不时回头看我一眼呢。

  过了一个湾,爬上一个小坡,到了沙坝村。记得儿时几个小伙伴常常在这里捉蝈蝈,用玻璃瓶装了,打开瓶盖,听蝈蝈唱歌。十里八乡,要数沙坝村的蝈蝈声音大、好听。外婆也说:“沙坝村的蝈蝈,是我们这一带的歌唱家。”

  过了沙坝村,路渐渐宽了些,路两边的房子多起来,不一会儿就到了万灵古镇。

  万灵原先叫路孔,我的父亲也一直叫路孔。叫万灵的时候,外婆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她心目中至今还是只有路孔这个名字。

  我们停好车,先去参观了喻茂坚故里,拜谒了尚书墓。由于路有些远,又有一段陡坡,考虑父亲年岁高吃不消,其他几个人都曾经去过,我就一个人去了。去了,两手空空,但我毕恭毕敬,百般虔诚,在喻茂坚这个大清官面前扎扎实实磕了一个响头。

  在墓前,我又一次想起了我的外婆。她的墓距离这里并不远,或许她正在等我去看她呢。

  在去大荣寨古城的路上,我记起了去外婆墓地的岔路口。可是前面的车走得很快,不容我掉队,更别说分路去外婆的墓前了。

  这让我心里面有了对外婆的一丝亏欠。

  看着濑溪河碧波荡漾,络绎不绝的红男绿女在水坝上欣赏浪花、拍照、听涛声,我再一次想起了儿时的场景。仿佛外婆正领着我从大荣桥上走过,臂弯里挂着一个蔑笼,装着好吃的猪儿粑。大舅二舅在家里面等着,一群细娃儿也等着,等外婆,也等猪儿粑。

  在廖四娃鱼馆,母猪壳和翘壳还没有上桌,我们站在楼顶露台上,从黄葛树的枝叶间看出去,濑溪河上的美景尽收眼底。那大佛、游船、水车、哗哗哗的流水以及烟雨巷(老名字叫水巷子)吞进吐出的游客恰如一幅活生生的清明上河图。

  而鱼馆的隔壁,就是小时候我吃住玩耍的地方,因为那是我大舅二舅的家,当然也是我外婆的家。现在已经物是人非,卖千层麻花的老板已经认不得我父亲,更认不得我了。

  一整天,我的眼前都是外婆的影子。直到深夜回城,我才醒悟,终于与外婆擦肩而过。只不过,青山不老,外婆永远活在我的内心深处,让我温暖和幸福。

  在我的脑海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萦绕着:“易大娃,好好读书哟。”这是外婆的声音,我听见了,那样清晰,无比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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