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至。
晨曦,雪片絮絮,纷纷扬扬。天放明,大雪飞舞,漫天掩地。推窗远眺,大地一片洁白,晶莹剔透,气象万千。院内,积雪漫膝,屋顶,雪盈尺厚。那棵老树已被白雪包裹,雪枝怒放倒挂冰凌。身处皖地,雪景为常见,可以堆雪人可以打雪仗,童时乐趣,历历在目。
最喜李白写雪:“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亦爱唐人岑参描述雪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没有雪,哪来的冬意,没有雪,哪有企盼的丰收。我喜欢四季分明的皖乡,夏有艳阳,冬有大雪。虽然皖省亦南亦北,夏如南地,酷暑难熬,汗流浃背,有火炉之称谓。冬似北国,冰天雪地,不乏透骨之阴寒湿冷。这是大自然的赐予,既然不能生活在四季如春的昆明,那就必须老老实实忍受夏之热冬之寒。
微信上推送,近日新疆暴雪,零下52度。酷寒让牲畜倒毙,瘦骨嶙嶙的牦牛从山坡翻滚而亡。大雪封路,高速上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滞留车辆。最深积雪厚达2.4米,出门须在比人高的雪墙夹缝中行走。此时的雪不再浪漫,哪有精灵之感,这是雪灾,是雪带来的灾难。皖省偶遇雪灾,较之新疆严重差距甚远,不及皮毛。能想象出严寒大雪给新疆人民生活带来的困苦重重。
我没有亲眼见过像新疆厚达两米多深的积雪,我记忆中的大雪也让人惊叹。我去过东北哈尔滨的冰雪大世界,见过北国冰封万里雪飘,领略过冰雕的魅力。我也曾经在美国阿拉斯加的机场透过落地玻璃看过冰天雪地。跑道上的积雪已除,四周有埋在雪中的车辆,积雪即将漫顶,有人在费力铲雪,试图将车开出。尽管机场内温暖如春,内心却不寒而栗,脑补在阿拉斯加野外皑皑白雪中将是如何境地。浮现通过书本和影像描写的爱斯基摩人住在半地下的雪屋里啃食生魚肉的场景。不由赞叹人类基因的强大,无论在任何艰难困苦的环境下,总能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
我在加拿大的卡尔加里住过几年,尝试过零下40度的滋味。我住的连排别墅有一米五高的台阶,登上台阶方可入门。卡尔加里常常十月份便飘起雪花。入冬,雪更大了,积雪掩盖台阶堵门是常态。早起物业管理黑人清理工很是忙碌,要为各家门前清出通道。汽车若停在车库尚无大碍,停在门前车位上可就悲惨了。清理掩埋积雪中的车辆物业是不管的,自己动手是件费时费力的力气活。先除去车门积雪,进入车内发动汽车,再逐一进行车顶车窗除雪。最后除去车尾积雪,留出可通行车道把预热好的车辆开走。
后来搬家到多伦多,气温没有卡尔加里低的那么夸张,下雪也没有卡尔加里那么大,可是又尝到另一种寒冷。多伦多下雪缓缓飘舞,地上积雪薄薄一层,入眼也是一片晶莹洁白,却无冰天雪地的压抑。多伦多的冬季尤如家乡皖省的湿冷,有过之而无不及。卡尔加里零下40度一件毛衣加羽绒服,一条加绒牛仔裤,怡然自得不觉冷。同样装束在多伦多零下18度时却感觉吃不消,赶紧添衣添裤。多伦多还多风,哪怕围巾手套帽子齐全,风吹雪片打在裸露的面颊,犹如刀割般刺痛。冷风从一切缝隙渗入,透骨颤粟,甚为不爽。
送孙女上学等候校车,周围是五六岁至十多岁的男孩女童。除却两三个金发白皮肤孩童,余者皆为华人子女。有几个穿着棉外套,大都是一件冲锋衣或滑雪衫,底下一条绒裤,脚蹬旅游鞋。很诧异,难道这些小孩都不怕冷?看看自身,加厚羽绒服,雪地裤雪地靴,围巾手套皮毛帽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即便大多数小孩出生在北美,已经适应了严寒环境。可是我也发现有刚从国内移民两三个月的南方孩子,同样着衣不多。看来华人适应环境的能力确实很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混得风生水起,游刃有余。
我赞美雪,心中洋溢着雪的浪漫,洁白无暇是你的高雅。我恐惧雪,雪崩雪灾,人类抵抗不了暴雪带来的毁灭。无论在国内还是在异域,银装素裹,洁白的雪让壮丽的山河在阳光沐浴下熠熠生辉。我也发现,洁白的雪也能遮盖大地上的污秽和丑陋,给许多不堪入目的场景披上一层洁白的伪装,掩盖了原有的面貌。就像人世间的诸多罪恶,当披上一层华丽的外衣,总能躲避善良人们的眼光,堂而皇之的存在于光天化日之下。当艳阳升起,融冰化雪,方能让一切恢复原样。所有的罪恶,所有的肮脏,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雪是水的固化物,从科学角度看,雪并不干净。雪是由空气中的水气冷凝形成的,在形成过程中,雪花会吸空气中的颗粒物,灰尘和污染物。从文学角度看,雪是纯洁的代表,围绕着雪会有无限的遐想。林海雪原的小分队,圣诞老人的雪橇马车,艾莎公主的冰雪奇缘,无不向你展示雪的风采,雪的魅力。可见现实与人们美好的愿望之间的距离总是那么遥不可及。当冬天来临,天空中飘起朵朵雪花,我们感受冬的美丽也要准备迎接严寒的煎熬。
下雪了。雪,是孩童们的乐园,是嘻戏欢乐的时刻。雪,是有钱人的另类享受。在温暖的豪宅,或温酒割肉,尝尽美味佳肴。或煮茶品茗,呼朋唤友,指点江山。雪,也是贫困人群的难关,薄薄的破被能否御寒,满是窟窿的寒衣能否温暖,脚上的草鞋透风的土屋能否熬过严冬?
冬,雪至,柳絮片片,寒风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