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家富
秋雨啪啪打在挡风玻璃上,雨刮器正在奋力地拨开雨滴。啪啪声越来越大,仿佛要把挡风玻璃撞破,跑进车里和我共享下班路上的时光。路上变得越来越模糊,我索性打开双闪,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停下。关闭雨刮器,雨水顺着挡风玻璃哗哗地流下。车外刷刷的声音打破了午后的宁静,让我想起了那年的秋雨。
我的故乡四周环山,村里百十户人家。没有像北方一望无垠的水田,我们那里的水田都是一条一条绕着山腰。一级一步的水田,就像云的阶梯。
九月底十月初,金黄色的梯田爬满了山坡,稻穗像刚满十八岁的少女,害羞地把头埋进了叶子里,可爱极了。倒是叶子傲娇的昂着头,仿佛在炫耀自己不懈努力培养出满意的稻谷。
还记得我十三岁左右,也正是收割稻谷的秋季,因地理位置的限制,只能用镰刀把一茬一茬稻草割下来。我手比较小,每割完三茬到四茬,我就得先把稻草放下来,再继续割。
长辈们负责把谷子打下来,那时候我们用的是一个四四方方的一个木斗,大概占地三个平米左右,深度大概五十公分。人们站在木斗的四周,双手握紧稻草,然后双手把稻谷举过右肩,再用力将稻穗打造斗壁上,此时斗壁会发出“乒”或者“乓”的声音。长辈们如果同时打谷子,此起彼伏的“乒乓”声更是响彻云霄。
南方的秋天也是阴晴不定,只要不下雨,大家都几乎在田里争分夺秒的收庄稼,因为打下来的稻谷一旦被浸泡,那卖相就差很多。
有一天,我们全家人还在田里割稻谷,突然天空阴沉沉的,眼看就要下雨。父亲让我们先暂停割稻谷,大家把已经割下来的稻谷下全部把谷子打出来。我们即刻放下镰刀,和哥哥一起把割下来的稻谷抱去放在父亲身边,母亲也站在父亲旁边,一起打谷子。
突然发现:一滴滴汗水布满了父亲的额头,脖子一是一串串的汗滴顺流而下。母亲的刘海也牢牢地贴在了母亲额头上,一滴滴汗珠掉到了田里。父亲母亲后背都湿透了,我和哥哥短短的双脚也快速地跑遍了整个田里。
不一会,稻谷总算打完了,眼看天色越来越暗,来不及休息,父母便招呼我们过去帮忙把谷子装袋,我和母亲一组,哥哥和父亲一组。我负责牵口袋,母亲负责把谷子从木斗中铲出来装进袋子里。我的手比较短,于是用牙齿咬住靠近身体的口袋边,双手尽量往两边伸,目的是把袋口尽量撑大,母亲好快速的把谷子装进袋子里。
我脸上突然被一滴雨打着,我急忙喊着,“要下雨了”。父亲抬头看看了,立即把木斗剩余的谷子铲出来装袋,同时吩咐抓紧用稻草把已经装有谷子的袋子盖上。
突然,“嘀嗒”声越来越大。父亲抓紧把木斗立起来,让母亲、哥哥和我抓紧坐进木斗里躲雨,而他则抱着稻草继续把装好谷子的袋子盖上,盖完后,他顺便抱了一堆稻草过来,披在我们的头顶的木斗边上。
稻草都披好以后,父亲才挤进木斗里躲雨,说了句“谷子总算没有被雨淋”,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此时他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我不知道是雨水淋湿的还是汗水浸湿的,应该都有吧。雨越下越大,刷刷的声音充满了整个山谷。
如今,我已参加工作十三年,很久没听到稻田里秋雨的声音了。今年国庆节,一定要回老家一趟,去找回那年的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