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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奶奶家

2024-04-23 09:0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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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中,奶奶家人总是那么多,奶奶总是那么忙碌,而且总是骂骂咧咧的。

  据父亲讲,奶奶和第一个老伴,也就是我第一个爷爷,生了一个姑娘,也就是我大姑。第一个爷爷去世的早,后来奶奶又找了一个,也就是我的第二个爷爷。奶奶又和这个爷爷生了6个儿子和两个姑娘,那时候家里穷,孩子多地少,吃不饱饭。我大姑就和大姑父跟着一群山东人去了东北,在吉林四平的一个地方扎下根,一直到现在。大姑已经去世好多年了,表姐表哥们都过的很好,这几年大表姐经常回来,她说她老了特别想回老家。

  即便是大姑去了东北,家里剩下的8个孩子如何养育成人也是很大一个问题。后来在父亲8岁的时候,奶奶把他过继给了父亲的姥姥,从此父亲就离开了奶奶那个村子,到了另外一个村,距离奶奶那个村大概有五六里路的样子。这里面的关系,我到现在都还有点糊涂。

  我记事的时候,就是现在这个村子了。只有我们一家姓刘的,因为父亲是跟过来的。开始我还不知道,从小学到初中我一直姓王,到了高中需要填个人资料的时候,才被老师提醒,说你父亲姓刘,你为啥姓王啊。当时我也纳闷,回家问父亲,他说当初也是为了更好的融入,我们都是随老奶奶的姓,也是父亲姥姥的姓。说姓王的一大院,村里有个啥事,王家院里一招呼,一大群人。而且都特别热情,互相照顾帮忙。

  大概从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我就知道和奶奶家不在一个村,奶奶家那边还有好几个叔叔,还有两个姑姑。当时记得大点的那个姑姑已经出嫁了,还有个小姑,小姑在8个孩子中排行老四,父亲是老大。父亲下边是二姑、二叔、小姑。再下面就是三叔、四叔、五叔、六叔。因为东北的大姑离家远,那时候条件也不允许,都在顾着各家日子,走动也很少。老家的二姑就成了大姑,大家也都这样叫起来。有一年大姑从东北回来过一趟,当时我在上小学,晚上她和父亲喝酒,说起家里把二姑叫大姑的事情,东北的大姑有点不高兴,说她才是老刘家正根的老大。

  奶奶一辈子就是为了养育这些儿女在操劳。

  因为两个村子离得不远,我经常自己走着去奶奶家,大概要走半个小时左右。那时候村北边有一条通往公路的土路,两边是村里的庄家。公路是从南边乡镇上一路到县城,到县城汽车站十字路口那里继续往北走,大概再有2里地就到奶奶村头了。

  记忆中奶奶家没有院墙,是一趟北屋,应该是六间,东西各两个门。一个门进去左右是两间睡觉的屋,中间是个外屋,现在叫厅。奶奶和爷爷住在西边那个门的右侧,也就是靠东的那间屋子里。最西边那间屋子好像是二叔和三叔在住。最东边一间是四叔在住,我记得里面还存了好多粮食,外屋放不下。在靠墙的一侧用木板搭了一张单人床,四叔就和那些粮食天天作伴。东侧另一间就是五叔和六叔住的屋子了,当时五叔和六叔还在上学,我每次去了就是和他们住在一起,没事就会拿他们的书去读。四叔那时候爱看武侠小说,梁羽生的、古龙的,我当时也爱看,虽然看不太懂。好几次四叔找不到他的小说,还去奶奶那里告我的状。因为那些小说也是他从别人那里借的,他怕我拿走了不给他。

  因为孩子多,我每次去奶奶家总是被忽略。等到吃饭了,奶奶才发现多了一个人,这时候才会突然问一句,小明啥时候来的啊。每次我都说,奶奶,我早就来了。这时候奶奶基本就说一句话,小塞子,也不在家帮着干点活,光知道狼窜啊。然后奶奶就去忙别的了,我要么就是在奶奶村里自己溜达闲逛,要不就是等着五叔六叔放学了,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再不就是偷着四叔的武侠小说,一个人躲在厕所看。

  孩子多,有两个工程感觉特别大。

  一个是做饭,每次去奶奶家,都会看到奶奶不是在蒸窝头,就是在贴饼子。满满一大家子人,都张嘴等着吃饭。就像屋檐下的小燕子一样,燕子妈妈每次叼来一个虫子,小燕子都伸长脖子张着嘴。我每次的加入,其实就是增加了一张嘴。窝头、萝卜条咸菜、棒子面粥,这就是那时普通老百姓家一天三餐的标准配置,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因为人多,加上地里的活多,所以都特别能吃。蒸一锅窝头不够吃两顿,所以奶奶必须每天都得蒸。后来我长大了,一直想弄清楚,奶奶从啥时候开始蒸窝头的,又是啥时候不蒸的。

  另一个大工程就是洗衣服,八九个人的衣服,天天和土打交道,两三天就得洗。好在奶奶家院子里有个机井,可以压水的那种。那么多衣服,光用水就得好几十斤。院子里的机井发挥了作用,每次都是两大盆的衣服,奶奶瘦瘦的身躯,挽起衣袖,在搓板上使劲上下搓着衣服,我每次都能看到奶奶胳膊上的青筋和血管,还有盆里的水总是乌黑乌黑的。一个是衣服太脏,另一个是深色的衣服总是掉色。奶奶虽然瘦小,但精神一直很好,虽然经常骂骂咧咧,但她从不叫苦叫冤,也从不唉声叹气。长大了小姑经常和我说,说奶奶其实拿着子女挺娇惯的,宁可自己多干活,也不愿让孩子们去干。尤其是爷爷,奶奶从不指使爷爷干活,我觉得从记事起,每次去奶奶家,爷爷就坐在那里,啥也不干,真的是爷爷。

  奶奶家承包过果园,是一片梨树。每次我去了,就会和四叔、二叔他们住在果园搭的棚子里,那时候担心有人晚上偷梨,差不多夏天一过,就要去果园看着了。四叔早早就不上学了,和二叔一样早就成了家里的劳力。三叔好像从年轻的时候就不咋愿意干活,有点像我一样,尤其不愿意下地。后来三叔找了个对象,对象家里条件好,找关系让三叔出去学修车,从此三叔离开了黄土地,凭着聪明和手艺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在果园的日子是快乐的,没有人管。想睡就睡,想吃就吃。尤其是当梨越长越大,满园的清香扑面而来的时候。肚子里的馋虫就会忍不住开始活动了,可是脆弱的肠胃又承受不了狂造,经常吃的泻肚子拉屎。好在果园里有的是地方,随便拉,自由拉。

  奶奶家还承包过土地,那是在离奶奶家六七里路远的地方,有几十亩的土地。也是因为土地条件不是很好,奶奶家就以很便宜的价格租下来,种粮食,种苜蓿。一年下来,打下的粮食出去租金,多少还是能省下的,这样一年年攒着,起码吃饭的问题解决了,而且也不用吃窝头了。我记得自从奶奶家承包了土地后,自己家里的粮食也够吃了,而且也不用吃窝头了。因为父亲也在奶奶承包的土地里种了粮食,主要是小麦。虽然收成一般,但毕竟种的多,每年都会打一两千斤粮食,这已经是很大数字了。那时候每年都要交给国家好多公粮,家里要是土地少,交完后就剩不下多少了,孩子再一多,吃饭真的是很大问题。要不然奶奶家也不会张罗去承包果园、土地啥的,其实都是为了解决吃饭生计问题。后来承包的土地附近有了灌溉的水源,每年能够浇水,土地条件变好了一些。开始种一些棉花、西瓜、甜瓜等。到了成熟季节,可以卖几个钱贴补家用。尤其是棉花,应该是当时唯一可以直接变现的农作物了。要是产量好,质量好,可以卖上几百块钱,是一笔巨款了。

  每到小麦成熟的季节,父亲总会让自家院里的一些哥哥们,也就是我从小一直姓王的那些邻居们,也是父亲姥姥那一姓的人。去帮忙帮着割麦子,那时候没有收割机,麦收季节天气多变,特别要求速度,所以叫抢麦。还有奶奶家修房子盖屋,也都是父亲叫着院里的哥哥叔叔们去帮忙,也正是如此。村里好多人也都认识奶奶,我记得好多人都管奶奶叫老姑。母亲经常和我说,奶奶家盖个鸡窝都得叫你爹去。

  也是因为棉花的经济价值,所以每年到了棉花成熟的季节,也要专人看着,防止有人偷。四叔在棉花地的中央搭了一个架子,有两米高的样子,上面能住人。之所以搭的高一些,是因为要看的远。有一些偷棉花的藏在棉花地里,如果不从高处看,你是看不到的。四叔有一杆“猫枪”,可以发烧火药钢珠的那种,那时候有专门打兔子的,叫打猫。一般是秋后收完玉米,小麦还没开始种的时候,好多土地空了出来,这时候兔子没处躲藏,经常就在田野里奔跑。打死的兔子也是舍不得吃,会拿到集市上卖掉换点钱。我用四叔的猫枪打过麻雀,一枪下去有好几只麻雀掉下来,让我给烧烧吃了。

  看棉花的时候一般都是秋天了,深夜和四叔躺在离地2米高的棚子里,脑袋伸到外面,去看天上的星星,那时候天上的星星特别多特别多,特别亮特别亮。赶上有月亮的时候,觉得和白天一样。田野里不时传来蛐蛐、青蛙的叫声,还有养的那条狗,一听到路上有人,就汪汪叫个不停。

  看棉花的日子也很快乐和享受,一般是二叔和四叔常驻在承包的土地那边,除了看棉花的那个棚子,还有三间土房。二叔会做饭,有时还包饺子给我吃。馋了还会去地里找已经成熟的西瓜、甜瓜。我最喜欢的就是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田野里、草丛里溜达,每踩一脚下去,草丛里都会蹦出很多蚂蚱,有的还带翅膀。运气好的时候,可以逮住几只,当场我就点一把火烧烧吃了。最幸运的是能找到一窝鹌鹑蛋,回去蒸一蒸,是一顿绝佳的美味。

  在田野里一走就是一下午,一点不觉得累。走累了自己就坐在地头上,赶上秋天旁边正好有玉米地的话,就会伸手折断一根玉米,选那种没长玉米锤的,一般这种玉米的杆是甜的,所以就当甘蔗一样吃掉了。如果不甜,就把叶子和外面的皮都去掉,打理出一根棍子,拿着它继续去田野里游逛,不停的用玉米棍在草丛里扒拉着,享受那种各种昆虫忽的一下,从草丛里冒出的情形。

  直到隐约听到远处二叔、四叔他们喊自己的名字:小明,吃饭啦。我才回头看看,远远看到二叔和四叔他们朝自己招手。

  在奶奶家待几天回家后,最大的不同就是,身上的衣服已经脏的不行不行了。每次回家二姐看到后,都会先让我赶紧把脏衣服换下来,给我洗洗。说要是让娘看到,又少不了挨一顿骂。奶奶家孩子太多了,奶奶也太累了,根本顾不上给我洗衣服。再说我每次去了,基本都跟着几个叔叔在外面野,奶奶也见不到我。

  二叔从年轻的时候就为家里干活,当时父亲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出河工,二叔替父亲出了好几次。就是去卖苦力干活,那时候到处都修渠架桥,家里有壮劳力的都需要去义务干活。后来家里做鞭炮,每到冬天差不多放寒假的时候,二叔就会跟着父亲去外地卖鞭炮,听父亲说,去过的地方有栖霞、肥城、乐陵、济南、文登、莱西等,基本属于胶东那边。卖完鞭炮换点钱回来,就是来年开春种地买种子肥料,还有给我们上学交学费的钱。

  随着儿女们一个个长大成人,奶奶也慢慢老了。有一次从床上摔下来,右腿、右手不太能动了,走路需要扶着一个凳子。从开始的那个风风火火、每天都忙碌不停的奶奶,一下子到了扶着凳子走路都颤颤巍巍的奶奶,我有一阵子想不出为啥一下子就这样了。奶奶身边需要人照顾,四叔就承担起了照顾奶奶的责任,一直到奶奶去世,都是四叔在身边伺候奶奶。也是因为这个吧,四叔一直没娶媳妇。

  二叔中间娶了一个媳妇,过了差不多10几年。后来二婶得病死了,二叔很悲伤。以前二叔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二婶去世后,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也不爱干净了。当时奶奶摔了之后,二婶还活着。那几年我感觉奶奶家还挺温馨的,三叔、二叔、小叔都成家了,有时候过年回去也是满满一大屋子的人。赶上小姑、小姑父再回去,更显得热闹。

  奶奶后来生病,需要几个儿子轮着照护。这时候家里已经盖了新房,奶奶被接到新房的时候,我的儿子都已经四五岁了。那时候我们夫妻在北京打拼,孩子留在家里父母照顾。有一次母亲说,奶奶轮到咱家里,她特别害怕家里没人,所以过几分钟就会喊爸爸的名字:金山、金山。有一次我儿子听到了,就说我爷爷出去了,你叫他干啥呀。

  轮到二叔家,有一次我回老家去看奶奶。那时候二婶已经走了,二叔一个人过。当时奶奶身上都已经溃烂了,去医院说没法治了,在家好好养两天顺其自然吧。奶奶腰那里有很深的几个洞,二叔拿着酒精和碘伏,拿个棉签沾着往里面滴,是想给奶奶消消炎啥的。每次只要往里面滴一下,奶奶就会呻吟一声。

  奶奶走的时候我没有回去。

  人一旦没了精神和寄托,可能就会老的很快。二叔和四叔应该就是这样,自打二婶去世后,二叔精神一天不如一天。奶奶走了之后,他的状态更加的不好。没几年,二叔也走了。

  四叔是因为奶奶走了之后,他每天都喝酒。本来脑子没问题的,结果喝酒喝坏了,因为他也没有钱买好酒,就喝那些便宜的。天天喝,又不怎么吃菜。自己也不做饭,有时候小叔和小婶去给他送吃的。这时候五叔也娶了媳妇,五婶离得近,也经常过去给四叔送吃的。觉得他这么多年照顾奶奶很不容易,自己都没成个家,大家都很关心他。

  四叔走的时候只有50多岁。

  二叔、四叔走的时候我都没在家,是大姐和小姑还有三叔、五叔、小叔他们几个送的。二叔中间娶了个二婶,是个二婚,二婶前面有俩闺女,二叔走的时候来过一次,哭完就走了,后面就再也没有来了。人都没了,本来就不是亲的,不来也正常。四叔光棍一个,走的也清静。大姐和我说,连着送走两位亲人,眼泪也哭干了,觉得他们活着也是受罪,尤其是四叔,走了就走了吧,到那边去和奶奶爷爷作伴,好好享福。

  转眼间儿女都成家,我也娶妻生子了。好几次回家去给奶奶上坟烧纸,因为国家不让土葬,奶奶火化后骨灰统一放在了公共存放的地方,就是一个公共的存放骨灰的场所,每个村子都有一间或者几间屋子,里面是一排排的柜子,里面一个个的小方格内放着去世人家的骨灰,还有一个牌位,上面写着名字。每次都是把奶奶牌位拿出来,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摆在前面,然后把纸钱、带的一些蛋糕水果啥的,一起放在地上。大家都跪在地上,冲着奶奶牌位磕仨头,然后把纸钱给烧了。每次小姑和大姐都哭的很伤心,我则每次都是木木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总想哭,有时都想大声哭出来,但每次都哭不出来。

  烧纸的时候,小姑一边用木棍扒拉着,让纸都烧的更彻底一些,因为有风俗说上坟的纸一定要烧干净才行,这是给去世的人的钱。烧不干净,那边的人收不到钱,会生气的。小姑会一边哭,一边说,娘,你在那边好好的,啥也不用惦记,家里都挺好的。

  父亲姊妹九个,算上东北的大姑,现在就剩家里的大姑、小姑,还有父亲、三叔、五叔、小叔了。三叔一个儿子也成家有了孩子,三叔和三婶现在都把看孩子当成主要工作了,修车的活三叔说玩着干,有些活就让给小叔去干了。原来小叔一直跟着三叔干,后开自己出去也开了一个修车铺,这几年干修车的太多了,只能挣个辛苦钱。小叔家俩姑娘,大的都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

  五婶嫁过来的时候带着一个男孩,到这边又生了一个男孩。五叔自打娶了媳妇后,不知道为啥好像也是脑子得了病一样,不出去干活了,血压也高,而且脾气也不好。不过五婶拿着五叔挺好的,小姑总说五婶命也不好,嫁过来也没享啥福,又趟上一个不干活的五叔。

  小姑家俩孩子,老大是女儿也都成家有了孩子,小的是男孩也大学毕业工作好几年了。小姑和大姐的性格类似,都是那种特别要强的人。自己要过好,更希望身边的人也过好。小姑是一个心底很善良的人,刀子嘴豆腐心,我刚大学毕业那一年因为找工作啥的,父亲当时得阑尾炎住院,没钱做手术,是小姑从邻居家借了500块钱送到医院。

  去年五婶家老大,我的兄弟刘超,谈了个对象都好几年了,女方家里也不说订婚结婚啥的,刘超去了好像人家父母也不咋待见。我听说后,到处托人打听,最后找了个关系给接上头,也让他的这段恋爱走上了正规。本来打算回去喝他订婚的喜酒,突然大姐的大女儿,我的外甥女,得了急性白血病。。。。。

  这些年,身边的亲人,走了好几个。东北的大姑和大姑父早就去世了,大姑父走的更早一些。家里的二叔、四叔也走了,前几年小姨夫、大姑父也出车祸走了。他们走的时候,我都在北京。听到消息后,我也是偷偷掉眼泪,毕竟是亲人。

  从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这两年每年过年回去,家里的人员感觉越来越多,越来越旺了。我觉得亲人之间就是这样,在时相互关心,走了默默挂念。天堂的他们,看到家里人丁越来越旺,一定也会欣慰的。

  每次给奶奶他们烧纸回来,我都会沉默好几天,想到给奶奶烧纸的样子,就会想,多少年之后,又会是谁给自己烧纸。

  奶奶一辈子都是那么忙碌,那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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