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趣事——摸小小牛

　　大家知道夏天吵得我们烦躁的知了未蜕变长翅膀之前是啥吗？有的地方叫知了猴，在我们山东叫小小牛。大概模样长得和牛一样，因为和牛的体型相比太小太小，所以取名叫小小牛。

　　儿时记忆中，小小牛是饭桌上免费的奢侈品。温饱刚刚解决的那时候，吃白面馍、吃肉都是逢年过节才能享有的特权。小小牛——大自然的馈赠，高蛋白，高营养，不用花钱，只需要一双发现的眼睛、灵巧的手即可。那时候去抓小小牛有一个统一的名字：摸（mao）小小牛

　　夏天的傍晚，或者一场雨过后，是摸小小牛最好的时候。小小牛在真正的破土而出之前，差不多要在黑暗的地下待3-5年。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摸小小牛的大军就陆续出发了，那时候村子里及四周都是树林，榆树、槐树、柳树、杨树......小小牛在未出土之前，都是藏在这些树林里的土下面，尤其是靠近树的周围。出土后可以就近很快地爬上树完成蜕变，所以围绕树摸小小牛是最明智之举。

　　摸小小牛是个眼力活，同样一群人，在同样的树下面，有的人一眼就能看到将要出土的小小牛。因为要挠破土层，小小牛必须在下边不断的挠土，直到把土层挠开，开始是一个极小极小的洞，眼睛得非常聚焦和好使才行，否则一般人真的发现不了。想象一下，在地下待了好几年，挠开土层见到光亮的那一刻，发现眼前一个人正在等着它，不知道小小牛作何感想。

　　只要发现了那个小洞，一切都好办了，剩下的就不用小小牛自己挠了，用手指轻轻一扒拉，就会发现洞里的小小牛。捏住小小牛的脑袋轻轻一提溜，就出来了，放到早已准备好的瓶子里，然后奔向下一个目标。在地上发现的小小牛数量并不多，因为太考验人的眼力了。好多时候发现的都是假的洞，扣开后啥也没有。

　　等到小小牛破土爬上树，才是摸的最佳时机，不过这时候好多也是需要运气。因为你不知道地下的小小牛啥时候爬上树，所以只能是增加来回巡视的频率。一棵树一晚上得有十几个人光顾，你又不能只待在一棵树下面，往往是前一分钟你刚离开，后面小小牛就出来爬上树了，下一个人成为了幸运儿。四周都是打着手电筒，围着一棵树一圈圈从上到下寻找的人们。那时候摸小小牛的人太多了，家家都有人出来摸，有的还全家出动。一片树林，来回的看，来回的找，来回的摸。直到晚上八九点钟了，想着小小牛差不多该出来的都出来了，该摸的也都摸到了，人们才渐渐散去。不过第二天，照样可以听到震耳欲聋、连绵不绝的蝉叫声。直到现在我都好奇，那么多人高密度的去摸，每个人都不会空手而归，为什么第二天还有那么多漏网之鱼呢。会不会是小小牛半夜还有第二波的破土而出，我们不知道？

　　摸回去的小小牛为了防止过夜蜕皮，洗干净放在一个大碗里，里面盛满清水，放上盐。第二天，拿出一些再单独放在一个小碗里，放在锅里蒸熟，一顿美餐就可以享受了。当时吃的时候不用剥皮，一口一个，肉质又香又烂，那种滋味终生难忘。

　　来北京后，曾经也从老家带过小小牛，那种早已冻好的。不过好多人不像我们老家那么稀罕，有的甚至不敢吃。这两年老家的小小牛身价倍增，从自己摸来吃，到摸来往外卖，从几分钱一个到如今的近1块钱一个。好多有树林、果园的人家，每年的小小牛收入竟然达好几千元。姐姐家有梨树园子，每年夏天的时候我都回去体验一把。不过现在摸小小牛，人们都学聪明了，把宽胶带缠在树上，小小牛爬的时候打滑，都掉落到树下面，所以摸的时候根本不用找，直接去树下划拉就行。

　　我享受那种摸小小牛的感觉，也爱吃，长大了反而不怎么吃了。因为能卖钱，好多人家摸了也舍不得吃了。每次姐姐摸了都为我特意留着，不舍得卖。

　　童年的小小牛，童年的知了猴！